郑庆仁跳下三轮车,整了整衣服,让郑小伟先在外面等一会,走进店铺,没瞅见人,就冲着里面大声喊道:“有人没,老板在没?”
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从柜台后站了起来,睡眼朦胧,看郑庆仁的眼神不怎么友好。
虽然已经放开了个体经济,但街面上绝大部分的店面还是国营或者集体性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喊同志,郑庆仁一上来都喊老板,不像个正经人。
语气不善的问:“要什么?”
这家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是今年初才从豪县种子站承包下来的,之前是种子化肥的零售点,不过在南边又开了一家大的种子站,所以才改成了收音机专营店。在郑庆仁的记忆中,这位应该是店铺的老板,古俊。
古俊这个人有点好吃懒做,喜欢喝酒,一喝酒,必耍酒疯。之前一直在种子站,负责往乡下送种子,因为喝酒犯了错被开除。通过自己老婆家的关系,年仅二十一岁的女儿积极运作,才从种子站承包下的店铺。
可以说这家收音机专营店的真正老板是古俊的女儿,古丽。
郑庆仁要找的也是古丽。
郑庆仁上一世的记忆里对古丽有些印象,人美性格强,从这家收音机专营店开始逐步成为豪县最大的家电销售商,九十年代,开了家豪县最大的电器商场,也是几家国内着名家电品牌的豪州代理商。
前几天郑庆仁无意间从朱卓凡那里得知,朱卓凡的大哥和古丽的大哥是两连襟。
从朱卓凡那里打听的情况,古丽八二年中专毕业,分配到豪县客运站工作,八五年初的时候,帮助父亲古俊承包了种子站的店铺,转行销售维修收录音机、手表。
因为古俊嗜酒的关系,店铺晚开早关,维修也时不时出错,才干半年就差点关门。年轻的古丽又不甘每天坐在客运站卖票,两个月前就从客运站辞职,接手收音机专营店。
郑庆仁的电视机一卸货,就想到了古丽。
“你是古叔吧?我是卓越旅店的朱卓凡介绍过来的,找古丽妹妹谈点生意。”
“你是卓凡的朋友?”
古俊的态度好了点。
这要是两个月前,古俊听到朱卓凡介绍来的,不赶出去就算好的了。古俊印象中,朱卓凡二十多岁的人了,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就是家里底子厚点!
接触的朋友也都是混子。
哪知道看不起的朱卓凡最近开了一家三轮车的店,开业那一段时间,买车的还排队,现在豪县街上跑着不少他家的三轮车。这几天,谷俊也在撺掇着古丽去找朱卓凡,买一辆三轮车。
来之前郑庆仁知道古俊吸烟喝酒,所以兜里装了一包大铁桥烟,抽了一根递了过去:“算是朋友,我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朱卓凡现在销售的三轮车就是我们厂产的。”
仰着头,伸出一只手准备接郑庆仁烟的古俊听到郑庆仁的自我介绍,身子直了些,另一只手也同时伸了出去,双手接过了烟。
认真打量了一下郑庆仁,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这也太年轻了。
古俊对郑庆仁的身份有些怀疑,而且生产三轮车的,找自家这个卖收录机的谈什么生意?不过郑庆仁的身份真假,找自己大儿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所以也没担心。
“丽丽中午去的县广电服务部,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先坐一下?”
郑庆仁随意找个板凳坐下,不经意的问:“去进货了啊?”
谷俊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点上了烟:“这不是年后想在我们店里销售电视机吗?她过去谈去了,看看年后能不能进到电视机。”
郑庆仁仔细看了一遍柜台上摆放的产品,又从桌面上捡起了一份说明书,然后问道:“叔,我看咱店里怎么没有凯哥、海燕、燕舞这些名牌收录机?”
“你说的这些品牌,你要是想买,我们这里也卖,价格也不会比供销大楼、五金交化公司这些国营单位的贵。不过一般来我们这里买收录机的,都是想买些便宜的,我们主要销售的,也是普通牌子的。”
古俊抽着郑庆仁的烟,也认真的回答了郑庆仁的问题。
聊了十几分钟,一位围着棕色围巾,身着流行羽绒服,黑色喇叭裤,尖角黑皮鞋年轻俊俏的女孩走了进来。头发盘了起来,脸上化了淡妆,脸型很精致。
人虽进来,但头还扭向着门外。
郑庆仁注意到女孩看向店外的目光,就落到了三轮车里的电视机上。
女孩回过头,解开围巾,挂了起来,看了眼郑庆仁,然后对古俊问道:“大,有客啊,要的啥?”
“丽丽,这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卓凡介绍过来找你的,说是谈生意。”
郑庆仁站起身,又自我介绍道:“我叫郑庆仁。”
然后冲着外面喊:“伟子,把三轮车上的东西搬进来。”
坐在三轮车斗里眯眼晒着夕阳的郑小伟听到郑庆仁的喊声,起了身下了车,搬着电视机进了店,瞅到了正庆仁身边站着的古丽,也被古丽的美惊艳了下。
古丽回到店外,就已经注意到了门外三轮车上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