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间,安宁先是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又伸手理了理额间的发丝,然后小跑向前,来到解梦身前,笑着打起了招呼,“恩人好些时日没来了。”
对这位并不经常来酒坊的客人,安宁却印象深刻,时常想起。
解梦犹豫了一下,破天荒多说了两句,像是在解释,“这段时日去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抽不开身,这几日才腾出功夫。”
安宁哦了一声,轻声道:“店里前段时间新酿了几坛米酒,恩人若是不嫌弃,这次可以试一试。”
解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纠正道:“安姑娘喊我解梦便好,总是喊恩人,怪不自在的。”
安宁笑了笑,“好,解……解公子里面请。”
……
坐在酒坊内,见解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陈灵川压低嗓音道:“师兄在想些什么?可是太久没见安姑娘,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要我说,师兄见闻那么多,不妨说些趣闻轶事,定能逗得安姑娘开怀大笑。”
解梦闻言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好笑道:“你小子!还给师兄出谋划策起来啦?这些鬼主意从哪学的?”
陈灵川挠挠头,笑道:“书上是这么说的……”
情情爱爱这一点,陈灵川自然没有什么见解。
不过杂七杂八的闲书看多了,陈灵川多多少少也懂一些东西。
书上说,喜欢一个姑娘,就要让她开心,不要让她流泪。
陈灵川觉得这句话不无道理。
解梦从瓷碟中夹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嘴中,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那位叫孙伯的老人正吃着下酒菜,见到安宁手中提着的米酒,先是一脸惊讶,而后瞪圆了眼,脱口而出道:“丫头,你不是说这几坛米酒还没酿好吗?”
安宁脸色一红,含糊不清道:“刚……刚酿好。”
老人眼睁睁看着那坛米酒上了别人的酒桌,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嚷嚷道:“丫头,给我也来一坛!”
安宁没有理会老人的叫嚷,反而揭开酒封,倒了一碗酒递给解梦,说道:“解公子你尝尝,看看这米酒合不合你口味。”
解梦下意识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尖不小心碰在一块,随之双手各自一僵,酒碗从手中滑落。
眼见着酒碗就要摔落在桌上,旁观的陈灵川神念一动,默不作声地接住酒碗。
老人作为过来人,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笑眯眯道:“看来确实是我们俩老头子多嘴了,丫头已经心有所属,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酒坊不大,老人嗓音又洪亮,这番话一下在酒坊里传了个遍。
酒坊里的老酒客闻听此言,纷纷会心一笑,将目光投向解梦所在的桌子。
安宁满脸通红,回身瞪了一眼老人,然后假装很忙碌的样子。
解梦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陷入一种古怪状态,只好闷头喝酒。
坐在一旁的陈灵川忍俊不禁,没想到二师兄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想到这,陈灵川更加起了精神,觉得很是有趣。
兴许是心里羞涩,那位名叫安宁的姑娘将很多盘下酒菜肴端上桌后,便没有再与二人搭话。
解梦闷头喝着酒,偶尔抬起头,目光落在姑娘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灵川尝了一小口酒,便没有再喝,独自吃着小碟里的各色菜肴,津津有味。
陈灵川不爱喝酒,也不觉得酒好喝,
在西天域边陲小城,他跟王云起、姜凝雨二人喝过酒,那是第一次,没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这次是第二次,依然是这么觉得。
反观解梦不曾动筷,只是一碗酒接着一碗酒,最后干脆提起酒坛,仰头痛饮。
大概是应验了一句话。
心头若无烦心事,谁愿浊酒到天明。
……
喝完酒,解梦便起身准备离去。
路过柜台,看到趴在柜台上的灵兽兔,白白胖胖,看样子便知道平时没少吃东西。
解梦笑了笑,拍了拍兔脑袋,又取出精心挑选的胭脂花,放在灵兽兔一旁,叮嘱它好生守护这家小酒坊。
跟在解梦身后的陈灵川,见解梦离去都没有与那位安姑娘有什么交流,心中有些疑惑。
两人离开酒坊,随意走在街上,陈灵川不由得问道:“许久不见,师兄不在酒坊多待一会吗?”
解梦摇了摇头,言不由衷道:“喝完酒,干坐在店里,岂不是影响人家生意?”
陈灵川转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一个直白的问题,“湖边那些胭脂花,师兄应当是为了安姑娘而种的吧,可为何送了花,却不表明心意呢?书上说了,没能说出口的情意最终会成为遗憾,遗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解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小师弟,你觉得修士和凡人是一样的吗?”
陈灵川认真思量片刻,摇头道:“应当不一样吧,山上修士不知岁月为何物,可山下凡人却随着岁月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