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映亮屋内,微风里,光影摇曳,两人相对而立。
楚蓁笑了,眉眼如波光潋滟的春水般舒展开来,嘴角翘起。
她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让他低头,接着,温软的的嘴唇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那般珍重,那般虔诚。
“好啊!”她旋即退开,仰望着他清亮的眼眸。
在她应下的那一瞬,他的眸子变得异常明亮,整个人也像皓月般绽放出朗朗光芒。
“蓁蓁。”他圈住她的脊背,又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轻轻的两个字,被他念出了缠绵悱恻的味道。
她是他呵护在掌心的珍宝,是他想要执手白头的人儿。
过去这一年多,他在战场上厮杀,在尸山血海中穿行,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最为牵挂的人便是她。
他记得她的话,宁可拖长战线,也稳扎稳打,尽量以最少的损失结束这场漫长的战役。
他的身上又添了许多伤痕,但好在,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现在,他能好端端地将她抱在怀中。
真好。
明明此刻他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寂中,他唯有用力搂紧怀中的人儿,带着几分霸道。
“王爷,王妃。”丫鬟海棠清脆的声音在门帘外拘谨地响起,“顾世子来了,在书房等着王爷。”
楚蓁被裴锦之抱得呼吸都有些艰难,推了推他,“他找你,应该是为了明天的事吧。”
两人四目对视时,交换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顾危找他定是为了立国的事。
这一回,裴锦之特意将赵清远等一众赵氏余孽押回南武城,自然不是为了向靖南王献俘,不过是为了师出有名——他们打算借着三堂会审赵氏余孽的名头,把江南各州的布政使、总兵以及卫所指挥使都请来南境。
益州大局已定,如今楚北深父子留在益州主持大局,哪怕再有零星流匪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此刻的江南最大的问题便是诸州各管各的,国不成国,长此以往,诸州只会彻底分崩离析,在这种情况下,万一西凉、北狄决定合力南下,那么连江南都会沦陷。
为了把江南诸州乃至南境、岭南拧成一股,立国之事就必须摆上台面。
裴锦之微叹了口气,清清嗓子道:“知道了。”
海棠也很是识趣,脚步声远去。
裴锦之自美人榻上拿起一件簇新的白色直裰,慢条斯理地穿上,楚蓁这才注意他中衣的前襟皱巴巴的,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之色。
裴锦之随意地用一条丝带将微湿的头发半束半披,笑吟吟地又亲了亲她的面颊,这才转身出去了。
门帘掀起又落下,他的背影就被隔绝在外。
楚蓁一转身,走过梳妆台时,瞟见水银镜里映着个着丁香色襦裙的身影。
双颊一点绯红,眼角眉梢都是甜甜的笑意,一双杏眸扑闪扑闪的。
这,是她吗?
她忍不住在梳妆台前坐下,歪着头,托腮看着镜中的自己。
片刻后,她从袖袋中摸出一物,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这一晚,裴锦之直到三更天,才与顾危一起从书房出来。
次日一早,江南各州的官员以及南境的文官武将都被顾危请到了观颐堂的正厅,将偌大的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没底,但又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不少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向在场唯一的女眷瞟去。
在武安王领兵在外的这段日子,岭南诸事都是由这位楚王妃主理,在她的主导下,伐赵军有一半的粮草都是由岭南供给的,如今大战得胜,一旦论功行赏,她也当居一功。
“世子爷……”关四海才开口,就被另一人打断了。
“王爷。”那人看着厅外,语气古怪。
靖南王风风火火地往这边来了,一张脸黑得要滴出墨来,开口第一句就是发难:“逆子,你背着本王召集众人,意欲何为?”
顾危懒懒地歪在高背大椅上,相比暴怒的靖南王,他显得气定神闲,嘴边噙着一抹玩世不羁的笑。
“父王,我若是要背着你行事,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种厚脸皮到近乎无赖的话也就顾危能说出口了,言下之意是,靖南王能闯进这里是他默许的。
靖南王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很想痛斥这逆子一番,可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再争下去就像个泼妇了。
靖南王握了握拳,只能大步走到了顾危身侧的座位坐下,眼神阴鸷地在顾危与裴锦之之间来回扫视着。
丫鬟给众宾客都奉上了茶,茶香袅袅,但众人大都无心饮茶。
短暂的沉寂后,裴锦之与顾危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就率先开口道:“诸位,如今益州已定,前朝余孽尽数铲除,本当举国同庆,然大祁皇室血脉被屠戮一空,国家名存实亡。
“国亡则民心散,为安民心,本王以为也是时候立新国了。”
裴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