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八爷心动了,他知道,若是不趁皇阿玛大病未愈,出了事儿正好能推到四爷进献的药上,旁的就再无机会了。
可这是要他弑君!弑父!
八爷内心挣扎又雀跃,且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正当奂宴以为说不动主子时,八爷却点了头。
“那便准备吧。”
“与其烂活着,倒不如来个痛快。”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奂宴领命下去准备了,八爷翌日照旧去皇阿玛跟前儿点卯伺候,便是叫人讨厌,也挤着露脸,侍奉汤药,如此瞧着,倒是忠心孝顺了。
如此两三日下来,康熙爷似乎对八爷改观不少,凡他送来的补药几乎不必梁九功再验便送入口中。
八爷心中大喜,瞧着也是时候动手了。
这日四爷未在康熙爷跟前儿,八爷捧着奂宴提前煎好的药进了皇阿玛的寝殿,规规矩矩跪拜问安。
八爷起身时抬头看了歪在榻上的皇阿玛一眼,看着皇阿玛半白的头发,看着皇阿玛越发松弛的皮肤以及病态给皇阿玛染上的孱弱感,无一不是再提醒着他,皇阿玛当真是老了。
对着这样的老人,他心中生不出任何忐忑和惧怕来,捧着药碗的手甚至有些轻微的兴奋战栗。
只要皇阿玛吃了这碗药,只要这一碗,这天下就要是他的了。
八爷强压住心中的急切,姿态放得极低:“皇阿玛,该用补药了,您先紧着身子,有四哥在呢,您什么时候看折子都使得。”
都这会子了,八爷还不忘给四爷上来眼药。
康熙爷似乎是不满老八的话,眉头轻微的皱了皱,似乎是想到自己确实不再年轻,须得儿子们帮衬,康熙爷便没说什么,直接接过八爷手中给药碗一饮而尽。
“既你知你四哥的辛苦,何不去他跟前帮衬,朕身边不缺奴才伺候。”
见皇阿玛真一口饮尽了药,八爷忍不住发笑,接过药碗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出了一手心子的冷汗。
“何故发笑?”康熙爷冷声问。
只见八爷不再低头哈腰,他第一次在皇阿玛跟前儿挺直了脊梁:“自然是笑皇阿玛您糊涂了,您自负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看不清四哥的狼子野心。”
“早在大哥二哥斗的时候,他便看上您这个位子了,他城府极深,一直装着对皇位毫不在意的样子,什么大公无私忠毅仁德不过是装出来了,偏就您信,将儿子的一颗心当驴肝肺。”
康熙爷闻言只是惊诧一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竟没有动怒,只是睨着老八得意的嘴脸。
“论心不论迹,世上无完人,朕不知你对你四哥的这番评价是真是假,可无论真假,你四哥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朕,对不起朝廷的事儿,他若能装一辈子,便是君子。”
“可你呢胤禩?你口口声声朕不在乎你,将你的忠心当作驴肝肺,你且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做了多少对不起朕,对不起朝廷的?”
“只科举舞弊一事,朕就能叫你死个千百回,留着你的性命不过是看在你身上流着朕的血,是朕的儿子,也是看在你僖额娘生前对你的爱护。”
八爷恼羞成怒,“砰”地一声砸了手中的药碗:“你凭什么提我的僖额娘,她活着的时候你可曾在乎过她,眼下何必假惺惺!”
康熙爷对着老八,原还有几分怒意,可这会子再看人,只觉得他可悲了。
“朕不配提僖贵妃,你又可配?僖贵妃生前辜负的人很多,可她唯独对得起你,你又是如何对她的,为了生恩不顾养恩、、、、、”
“闭嘴!”
八爷岂能不知自己辜负了谁,哪听得皇阿玛如此指责,他心里受不得这样的煎熬,可事到如今,他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皇阿玛,事到如今何必再说这么多,只怕你身子坚持不住多少时辰了,还是快快修改了圣旨,将皇位传于儿臣,也省得天下动荡,我们兄弟反目,坏了您的开平盛世。”
康熙爷笑了,此时才掀开了身上的软毯坐起来正眼看了老八。
“你如何知道我先前圣旨上写的不是你,若是你,又何须改?”
八爷呼吸一滞,几乎要信了皇阿玛的这份说辞,后悔渐渐涌上心头,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
“虽儿臣自以为有不输四哥的才智,可皇阿玛您若真有心扶植我,何必一次次打压,明面上,四哥可比我好得多。”
康熙爷忍不住笑了:“连你也说你四哥比你好得多,那朕又怎么会放着珠玉不要选了你这个瓦砾。”
“好了,朕没心思同你说笑了,你敢为料想也敢当。”
且话音一落,梁九功就从床榻下爬了出来,紧接着房梁上倏倏又跳下几个身手麻利的御前侍卫,屏风后、衣柜中、两侧的耳房内,竟藏了三四十人,而今都现了身将八爷团团围住。
八爷见状,即刻被抽了魂似的瘫倒在地,满目骇然。
“皇阿玛,虎毒不食子,原你早看不惯我,设下圈套就等着儿臣钻了!”
康熙爷冷哼:“朕毒不过你递来的那碗药,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