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茹的语气低落下来，“梅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虽然说鲜血溅到了太后脸上，把她吓瘫了，可是梅家只剩下梅姐姐和梅五娘了，梅二老爷能不能活到这个冬天，都很难说。”
    姜婉抬头看向宋五娘和宋六娘问：“陛下查的？还是晋王查的？”
    “陛下气吐了血，晋王吩咐查的。”宋五娘神情严肃，“这一查下去，原本被太后皇帝按下去的案子，全都翻了，大理寺保存的证据，都公之于众了。”
    认真想了想，郑营牵涉的案子可不少，桩桩件件，都是他的影子。
    姜婉闭了闭眼：“梅姐姐不是梅家亲生的血脉，气节却比梅家任何一个男儿都要像梅大人。”
    宋六娘起身，来到姜婉面前跪下：“少夫人，太后谋害您的事，谋害晋王和晋王妃的事，我已经和薛广仁联合录了口供并且签字画押。
    我既然是宋家女，嫁给顾大人为妾，那么也该死在顾家，入顾家祖坟。罪我已经认了，罚我也该认。
    虽然我没有梅三姑娘的勇气，但我不能给宋家抹黑，错了就是错了！我该死也得死在顾家。”
    姜婉皱眉，看向宋五娘：“你爹娘知道这件事吗？”
    宋五娘缓缓摇头：“是六娘求我送她来顾家的，她不想让爹娘知道，更不想让她姨娘知道。”
    “你们……”姜婉捏了捏眉心，无言以对。
    半晌，她又问：“谁放宋六娘出来的？不会是裴大人吧？”
    宋六娘抢着回道：“不是裴大人，是岳世子，他一直想讨好宋家，很给五姐姐面子。”
    顾茹咳嗽两声，惊呼道：“你们疯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敢偷偷跑出天牢？这不是给人把柄吗？”
    话音刚落，玉棠带着裴醒走到门口，望着里面的人，裴醒冷笑：“果然呢！宋家姑娘还真是死也死在顾家。”
    宋五娘起身，正要说话，姜婉道：“裴大人，是我请她们来问话的，毕竟六娘是我们顾家的人，这次又牵涉到太后，有些事情，我得问清楚。”
    裴醒挑眉，笑眯眯的回道：“顾少夫人这么说了，那么事情就是这样，宋姑娘，跟我回衙门吧，你死也该死在天牢，死在顾家算什么事。
    难不成让顾少夫人背上逼死妾室的罪名吗？还是说，让顾晏清背上灭妾室口的罪名？宋尚书到底有脸面的人，到时候可就进退两难了。”
    宋五娘怔住，顿时后怕起来。
    送走他们，姜婉摇摇头，岳世子这会真是踢到铁板，给人把柄抓。
    三天后，岳世子被革职查办，甚至连累到宫里的岳嫔，又被皇帝降了一级，成了岳婕妤。
    月底，太后病重，郑行入宫侍疾。
    郑营数罪并罚，自尽于太后跟前，郑家除了郑行，全被流放岭南，郑大奶奶病死于洛城，安葬在京郊。
    幽暗的寝殿里，太后望着面前的青年，恨恨的道：“他是你爹！是哀家保的你！让你成为郑家的长孙！你竟然这么对哀家！当年，哀家就让你母亲溺死你和你娘的！”
    郑行静静地回道：“若不是太后授意，若不是父亲蓄意勾引我娘，让她未婚先孕，哄骗我娘偷取靖德太子的行程，我娘怎么会死，我外祖父怎么会背上谋害靖德太子的罪名？”
    太后神情惊恐，挣扎想要动，可是身体瘫痪，只有手指能抖动几下：“你都知道了？所以你联合梅三娘杀了你亲爹？”
    郑行垂眸：“我都知道，可是我在等郑营骑兵造反，三娘等不及了，她联手太原王氏杀了郑营，又联手昌平侯府提头进宫，我……不如她。”
    “太原王氏？昌平侯府？他们怎么，怎么敢的？！”太后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太原王氏居然不是和晋王联手，居然和梅家联手？昌平侯府！他们是哀家扶起来的，竟敢背叛哀家！”
    身后的纱帘晃动，郑行抬起眼：“太后，袁二郎观星，登上龙椅的，不是三皇子，而是萧家血脉的人。
    三皇子被约婕妤下毒，身体早已经亏空，她根本不想扶三皇子上位。她找来了假太监，想要怀孕李代桃僵，这恐怕是太后没想到的吧。”
    纱帘之后，皇帝身躯晃动，幸好有赵总管和顾望扶着，他才稳住了。
    太后听到这话，彻底晕了过去。
    郑行上前，给她盖好被子。
    皇帝回到了勤政殿，沉思良久，吩咐赵总管：“请翰林院院正和吕立过来，朕要立太子。”
    赵总管躬身连忙亲自去请人。
    翰林院的人来，很快册封太子的圣旨定下来，封在大殿头顶的牌匾后。
    刚办好这些事，顾望突然晕厥，张太医赶来施针喂药，顾忌着外人在场，没敢说实话。
    “顾宰相需要休息。”
    皇帝望着顾望的神情，转头吩咐：“请晏清进宫，朕得替二郎做点安排。”
    顾家门口，姜婉和顾淮送霜雁出嫁，远远看见宫里来人，互相对视一眼，看来皇帝已经做了决定。
    跟着太监进宫，顾淮刚巧遇到吕立出宫，两人颔首，点头之交，各自走向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