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叫了下一对夫妻。
    骆微瑶只好站在一旁，等徐暮迟接完电话。
    “爷爷的电话。”
    徐暮迟走过来，把电话递给骆微瑶。
    她先是一惊，然后捂住手机，小声问他，爷爷是不是知道了？
    徐暮迟严肃地摇摇头。
    电话传来徐观南慈祥又有些虚弱的声音。
    “小骆，最近是不是很忙呀？”
    骆微瑶连忙说不怎么忙。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看爷爷呐？”
    自从骆微瑶跟薛琴、李心露等人争吵过后，她就没有再出现在徐观南的面前。
    “爷爷，我本来今天打算要去看您的。”
    “那好那好，现在能马上过来吗？我等你们。”
    徐观南又开玩笑似地说：“放心啊，今天我只接待你和阿迟，没有其他人。”
    骆微瑶只好答应。
    徐暮迟双手抱肩，淡淡地问：“还继续等吗？”
    骆微瑶蹙着眉头，着急地看着前面办理离婚手续的夫妻还在扯皮。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去晚了，会影响爷爷休息。”
    骆微瑶轻轻地叹口气。
    “那我们明天再来吧。”
    “明天周五，不办理离婚手续。”
    他指了指墙上的工作时间表。
    “离个婚怎么那么麻烦。”
    骆微瑶嘟囔着，走出民政局。
    徐暮迟静静地跟在她后面，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徐观南正坐在轮椅上，由护士从花园里推回到病房。
    看他怀里抱着平板，骆微瑶心里不是滋味。
    或许徐观南受伤，自己真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护士们妥帖地把他安置好后，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有徐观南、徐暮迟和骆微瑶。
    徐观南笑眯眯地对骆微瑶招招手，让她坐在旁边。
    “小骆啊，委屈你了。”
    骆微瑶疑惑地看了徐暮迟一眼，然后才笑着说：“爷爷，您说什么呀？我哪里来的委屈。”
    徐观南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执意让阿迟娶你，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徐暮迟正在低头削苹果，听到这句话，手指停顿了一下。
    “爷爷为了一己私念，把你拉进你不喜欢的圈子，让你过得不痛快，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外婆。”
    骆微瑶心里酸酸涩涩的，但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微笑。
    “爷爷，没那么严重，我那么强悍，不会吃亏的。”
    徐观南发出爽朗的笑声。
    “对，小骆没有吃亏，昨天还把他们怼得说不出话来。”
    骆微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爷爷，相遇相识，都是天注定的缘分，谁都挡不住。”
    徐观南显得十分开心，笑得脸上的皱褶全堆在两颊。
    “对，我们有缘分，有缘分！”
    他接过徐暮迟削好的一块苹果，放在嘴里慢慢吃起来。
    “阿迟，最近我总是想起你爸爸。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你爸爸还在，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你们就不会被他们欺负。”
    徐暮迟低着头，用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双手。
    “那天，你们做得对，被人欺负就要回击，千万不要为了所谓的体面和大局忍气吞声。”
    他看着徐暮迟，眼睛里充满慈爱。
    “阿迟，你作为人夫，作为兄长，要保护好自己的老婆和弟弟，千万不要让他们受委屈。”
    他眼神变得遥远，音量提高不少。
    “在这一点上，你爸爸做得比你好。为了你奶奶和你妈妈，不惜与我翻脸，抗争到底。”
    徐暮迟抬起头，鼻尖微微发红。
    “爷爷，我不想让您伤心。”
    徐观南点点头。
    “我都明白，你是个好孩子！”
    他有些自嘲地一笑。
    “一直以来，我希望能像老东家那样，把事业搞得红红火火，把家庭经营得和和睦睦，可是现在看来，我既没这个造化，也没这个能力，也罢了。他们要闹就闹去。”
    骆微瑶笑着说：“爷爷，有您在，谁都不敢‘作妖’的，您就是我们的镇妖宝塔！”
    徐观南眯着眼睛笑起来。
    “可爷爷总有一天会走，去找你的外婆啰。或许一个星期后，或许一个月后。”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放心，我走之前，一定帮你们安排好，不会让老大、老三他们欺负你们。”
    徐暮迟觉得喉咙一堵，拿着苹果皮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丢弃。
    骆微瑶觉得这个话题很伤感，就连忙说其他事情。
    “爷爷，二郎山的房子已经建好，等您伤好了，我们就搬上去住，这样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外婆，跟她说话。”
    徐观南笑眯眯地看着她，沉吟半晌后轻轻地说：“小骆，恐怕爷爷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