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吃,要吃饱。”唐亦荷见他这副模样,说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可红鹰没那么快回来。
对于孙亦初想妈妈,他也没办法。
孙亦初吸了吸鼻子,把碗里的饭通通扒进了嘴里,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堵住即将涌出的泪。
这很矫情,他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住。
“好好好,不想吃就算了,上去和妈妈打电话,我一会儿给你端药上去。”唐亦荷见他眼眶里的泪都要包不住了,当即伸手将他的碗筷拿走,将人先赶上楼去了。
等人听话的上楼去了,唐亦荷才总算是能稍微缓口气了,他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厉澄:“你们和他聊天的时候尽量别提和父母两个字有关的,免得他心情不好。”
“知道了。”
唐安安咽下嘴里的饭菜,问道:“是病反吗?”
唐亦荷摇了摇头,叹气道:“还不确定,要干预后才知道结果。如果是病反,我就要先把他送回父母那边去。”
如果是病反,他一个人肯定弄不来。当初他和父母一起帮忙治疗,都花了整整三年,如果真的是病反,那这一次,他又要受多少苦?
——楼上
孙亦初和红鹰打着电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忽然起身将毯子捏着爬上了床,喃喃道:“妈妈,我要睡觉了。”
“好,妈妈哄你睡好不好?宝贝,妈妈可能要后天才能回去哦,这边出了点小状况,妈妈暂时走不开。等事情忙完了,妈妈后天一早就坐飞机回来好不好?”
孙亦初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点了点头:“好,我等妈妈……”
“宝贝最乖了,现在闭上眼睛,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孙亦初乖乖闭上眼睛,听着那头的母亲温声讲着睡前故事,甜甜的笑着,安稳进入了梦乡。
他睡了,可红鹰却没有挂断电话,反而就那样打着电话忙自己的事情。
不止是唐亦荷害怕他病反,她和风绪同样害怕。病反情况更糟,恐怕不单单是他们三年的努力白费,若是情况加剧,对孙亦初的心态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个孩子本就没什么安全感,若是知道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要,指不定会多想什么。
红鹰沉重的叹了口气,打印了许多睡前故事,打算这几天好好陪陪这个可怜的孩子。
骄阳半藏于山时,孙亦初还没醒。
唐亦荷瞥了一眼已经凉掉的药,到底没狠下心去把人叫醒。孙亦初夜里总是哭闹,总是睡不好,就算睡下了,也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噩梦吓醒。
这样安稳睡下的他,让唐亦荷怎么忍心叫醒呢?
“咚咚咚……”
敲门声刚响起,唐亦荷就立刻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人是钱沉言,他叫来的。
“醒了吗?”钱沉言见他黑眼圈沉重,就知道这个人估计也没怎么睡,不免有些担忧,“你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唐亦荷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孙亦初,转身出来关上了门,伸手拉着人去了书房。
书房内,四处散落着积木和拼图,唐亦荷只好动手清理出了一片区域,好让钱沉言有地方站,“今天的干预可能得取消。”
唐亦荷说。
钱沉言讶异的看着他,眸中满是不解:“是在担心他不配合吗?”
唐亦荷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我是怕你刺激到他,他昨夜一直说窗外站着人,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等我母亲过来后我们就要回国外了,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照顾了他三年的心理医生,所以今天的干预……取消吧。”
“对于你的安排,我自然是没意思。”钱沉言看着他,道:“他愿意走吗?唐小少爷婚期将近,他会愿意走吗?苏然安葬于此,他会愿意走吗?他的朋友,爱人通通在这里,他会愿意走吗?”
“那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唐亦荷红着眼瞧着他,说不出来的郁闷已经让他的耐心告捷,“我能怎么办……我看着他那样我不难受吗?可是我一个人能怎么办,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一个人该怎么办?他喊着要妈妈的时候我要怎么办?!”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钱沉言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孙亦初出事谁最难受呢?
恐怕要属唐亦荷更心疼一些。
钱沉言沉默半晌,终是无法继续开口,只喃喃道:“他自愿总是会一些。”
唐亦荷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敢笃定孙亦初不会跟着他们回去。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要询问孙亦初的意见,打算等母亲来了就带着他直接走。
婚礼?
婚礼哪里有孙亦初重要。
婚礼可以延期,他的病能吗?
自然是不能的,别说延期治疗了,立刻治疗能不能有效果都是他们无法确定的。
二人沉默着,再无人开口。
当天边最后一缕彩霞也被昏暗替代时,孙亦初总算从沉睡中清醒着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