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几方人整顿好自己的行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萧子毅收到圣人的诏令,是一定要回京复命的,而顾岚之接下来还有事情要查,所以决定与萧子毅一同回京。
君悦白和豆豆自然不用说,霍尺玉与柳浮生的去处成了问题。
柳浮生因离家太久,此次是一定要跟着萧子毅一同回京的,而霍尺玉则想要带着灰鹰的遗物与骨灰回邕州,她想让灰鹰早早安息。
看霍尺玉连续几日都在无人的时候默默流泪,萧子毅也不好阻挠她的决定,略显无奈的看向柳浮生。
柳浮生摇摇头:“无妨,总归还会再见的。”
至于被营救回来的沈江月,顾岚之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曾找来当地的名医为沈江月诊治过。外伤都还好治,但他缺失的那只眼睛却是无力回天了。
沈江月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医师告知他这件事时,他面上的表情可以用波澜不惊这个词来形容。
他的精神比刚在大月国见到的时候稳定了不少,顾岚之抽出一日的时间,前来与沈江月谈谈。
沈江月的身子依旧很虚弱,他的四肢仍旧使不上力,即便每日能下床拖行两步,也得是有人搀扶着立刻就得回床歇息。几步路的距离,他走的异常艰辛。
“今日觉的如何?”顾岚之为沈江月端来了熬好的药,递到了沈江月面前。
沈江月苦笑一声:“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说完,把一碗浓稠而苦涩的中药一股脑灌入了口中,似是喝不出酸甜苦辣一般。
顾岚之等他喝完,把空了的药碗接过,又递了一杯清水给他净口。
“你为何会去大月国?”顾岚之等一切收拾妥当,小心的问出口。
沈江月垂着眸子,抿着嘴,犹豫片刻后,似是怅然一般的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顾岚之的问题,而是讲起了故事:“曾经,在于阗与朝歌交接的那片荒地附近,有一个仅有百人人口的小村落。这个村子很穷,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但因为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村子的人又不算多,所以大家都很团结。”
“这村子附近的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又离旁边的州郡相距甚远,几乎是被孤立在外的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但有一件事,可以获取一些微不足道的铜板,有了这些铜板,就可以向来往路过的商队购买一些粮食和其他物品。”
沈江月抬眼:“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出卖给镇守边关的军人。”
顾岚之没打断,静静的听他继续往后说。
“有一个女人,生的好,为了生计,她自愿做了那件事,也确实赚了不少银子。”到此处之前,沈江月谈论时的语气和表情还算得上平淡,再往下说的时候,他的表情控制不住的狰狞了起来:“直到有一次,镇守的朝歌军失手了,距离最近的我的家遭了殃,村子里的人几乎死了干净,本就不多的财物也被抢掠一空,姿色还不错的女人更是逃脱不了这帮牲畜的魔爪,这个女人,也在这其中。”
“因她的姿色还属上乘,所以就被献给了当时大月国的一个小将领,女人几乎被折磨的快要死去的时候,朝歌的增援终于赶来了,她也为此保住了一条命。”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数月后,女人发现,她有了身孕……”
“她这段时间因身体的创伤和情绪的低落,并没有做过那件事,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可能是那个将领的。”
“她曾经想过拿掉这个孩子,可看她她身体状况的大夫说过,她的身子经不住这么折腾了,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就这样,这个孽种,就被生了下来。”
沈江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冷漠:“孩子一出生,女人就疯了,几次都差点把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掐死在襁褓里,可终究是血脉相连,她下不去手。”
“经过长达两年的折磨,女人选择吊死在了自己家的房梁上,在自己的孩子面前。”
顾岚之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得出沈江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孤儿,小时候就是个小乞丐,到处跟狗抢剩饭吃,是我的义父收留了我,把我养大的。”
“我跟你讲,我被丢下的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方人事。”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我记得自己是什么人,是什么出身,只是这出身太不光彩,我怕你因为这个低看我,所以才不愿说。”
“我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虽然我确实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但我是在那个村子里长大的,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但后来村子里的人实在是生活不下去了,就各自寻门路,搬离了村子,渐渐的,村子就没人了。而我是被隔壁院子的一个婶子带走的,但她自己也有三个孩子,养不起这么多人。到了距离最近的州郡后,她就把我丢下了。”
“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我的义父。”
“也是我的义父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大月国人。”沈江月叹了口气:“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父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