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来了老夫人院里,到配房见到周妈妈传话道,“二夫人说宋妈妈房里有个账本子,请妈妈取了亲自送过去。”
宋妈人虽没了,但余威尚在,她的房中没得老夫人话,无人敢进。
周妈妈犹豫,小丫头又说,“二夫人说了,这事除了妈妈,别人做不来,请妈妈速拿过去,夫人有赏。”
这话认可了周妈妈在大院的地位,给足面子,又有钱拿。
一个账本子也不是大事,周妈妈进去一找真找到一本,去老夫人房中回了一声,账本是大院丫头们的花账,便允她去了。
周妈妈到二少夫人房里,里头正传晚饭。
她上次过来没细看,而且搜房时也没惊动二少夫人。
此时细看二房房中的摆设,样样精致,不比老太太用的差。
怪不得人都说二房是几个房头里最有钱的。
二爷经营外头买卖,手里比别的做官的爷们宽松许多。
二夫人散着头发,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家常衣裙出来,腰上松松系着条松花汗巾,衬得那苗条身段十分潇洒。
胸前赤金如意项圈黄澄澄的,烛光下散发着光彩。
她一头乌发尽数从肩侧揽在前胸,一股茉莉花的幽香随着走动飘散开来。
丫头们上菜,所有菜品都用御窑玉白纯色盘碗装着,吃茶用的杯子是碧玉杯。
光看器皿就十分精致。
“好看吗?”二夫人见周妈妈目光落在自己用的器物上,随口问,“这是二爷从南边进来的新货,我素爱净色,拿来一套使使,倒衬菜色。”
她随意地揽了把乌发,香气荡悠悠在房间散开。
发顶的碧色珠簪绿得沁人心脾,深邃的绿色多看两眼像能降温似的。
四道菜,一道脆皮乳鸽,一道葱烧海参,一道香煎豆腐盒,一道油盐小银牙,一道汤是上品火腿白菜金钩汤。
“今儿吃的简单,都是我爱吃的,妈妈要不要坐下尝一口?”
“我是哪牌名上的人,敢和二少夫人一桌子吃饭?”周妈妈笑着。
门上说二爷回来了,她更不愿久留,将账本子放下要走。
“妈妈客气,门下丫头们吃的也是这个,妈妈愿意留下来吃一口就是高看我了,待会儿我还有事同妈妈说。”
二夫人指指堂外丫头们的厢房。
周妈妈看那菜烧得十分精致,用料考究,她也饿了,便答应下来。
二爷在门外见了周妈妈,问声好挑帘进屋,只听他道,“素夏,我回来了,给你带了雪片洋糖,要不要先用点?”
她不再停留,赶紧离开。
二公子自和老夫人闹过一场,两人疏远许多,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二公子是个有主意的。
她倒比从前更尊重些,与丫头们用了饭,等着二夫人召见。
收了桌子不久,丫头来传,“周妈妈,二夫人喊你过去。”
周妈妈有些心慌,小心翼翼跟着丫头走到主屋中堂,不见二爷在,想是在内室。
二夫人拿着铜口盂漱了口,招呼丫头给周妈妈看坐。
“妈妈打从入府也有几十年了吧。”
周妈妈笑着应承。
二夫人话锋一转,“不知周妈妈跟着我婆婆攒了多少体已钱?”
“周妈妈好像有两个儿子都在咱们府当差。”
“一个在府里,一个没什么本事,在家种地。”
“种地的是老大?您老倒是有远见,不把儿子们都放一个地方当差。”
周妈妈摸了摸满头花白的头发,“老家挺好,等做不动了,总得回家呢。”
“前些日子,二爷做生意路过周庄,青山绿水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正是。”
“他置了百亩良田,一处农庄。”
周妈妈好奇地问,“二爷这样年轻也考虑养老地?”
素夏笑出声,“并不是,这些东西他是有意给周妈妈你的,就看你要不要了。也许婆母待你太好,府里油水又大,妈妈不想走呢?”
周妈妈这才后知后觉,今天叫她送账本来的真实目的。
少夫人想让她现在就离开薛府。
她倒不是舍不得,入府这些年,油水大部分落进宋妈腰包里。
本来有点嫉妒,直到宋妈有命赚没命花。送尸首时她去了,宋妈眼睛里流出来的都是血泪。
周妈妈心惊胆寒,奴才不过是主子的一条狗,肉吃的够,要命的时候可由不得你犹豫。
她为人虽愚钝,看了这些年,也看出了大宅门里的门道。
少夫人眼见要夺走老夫人手里的管家权。
二爷又这么能干,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