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耕母亲去世时，曾告假三年回乡守孝，那段时间，左煦临危受命，给还是储君的白胜男当了一年半的师傅。

    那一年半的时间，白胜男至今记忆犹新，如果说周耕是因材施教，左煦就是典型的棍棒式教育，他才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小戒尺拎起来就打，以至于登基后自己见他都有些发怵。

    “师傅说的是，朕……朕会注意的。”

    看着她吃瘪却不解围，姜严华端起茶盏正要喝，就听左煦道，“姜侯的坐姿也不对，腰得挺起来，腿不能翘，标准的坐姿固然累，但这就是规矩。姜侯自己做不到的话，日后如何对小皇子言传身教？”

    闻声连忙把茶盏和翘着的腿放下，姜严华起身对左煦恭敬的鞠了一躬，谦卑道，“多谢尚书大人提点，姜某记下了。”

    姜严华的这声尚书大人让左煦突然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陛下，忙跪在地上，“臣无状，感恩陛下不予计较。”

    白胜男让他们三位都坐下说话，左煦仍旧跪在地上，直到白胜男亲自去扶，才勉强坐下。

    “陛下，臣明知您不认同却还是要说，人无信不立，国无法不立，一部律法最难的不是制定，而是遵守。如果陛下总是仁慈，大搞恩赦，就是朝令夕改，律法将成为一纸空文，秦国也会无规矩可言。”

    左煦抬手让司徒林不要打断自己，继续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过度的仁慈是罪孽。我说完了，左相你说吧。”

    司徒林对他颔首，又向徐山和邹亮分别颔首，才道，“今天的讨论虽然有些不愉快，但臣觉得左尚书说的很有道理。律法虽有滞后性，但尊严不可失，如果陛下特赦了万氏，是不是代表着要特赦所有叛贼？那被诛九族的李瑞，是不是又要由陛下牵头为之平反？陛下要不要下个罪己诏？”

    意识到自己话过重，司徒林赶紧温和了言辞，他可没给陛下当过老师，没有左煦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不敢公然教育陛下。他还想趁死前给司徒家再求一个庇荫呢！

    “邹卿，你的意思呢？”

    白胜男算是看出来了，姜严华今天是不打算替自己说话了，徐山表面上和自己站在一队，心里也是认可诛杀万氏的，不然依照他的性子，不可能任由左煦和司徒林当众教育自己。

    “臣认可左相和左大人的话。但臣……”看了一眼左煦，似鼓起很大勇气，邹亮才道，“但臣认为，陛下是一国之君，如果确有喜事或因由，可以特赦一部分罪犯，至于特赦哪一部分，何种喜事可以特赦，还需要刑部拟定。”

    左煦扫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言辞着实越了君臣之界，只要陛下稍微昏庸一点，自己轻则乌纱被摘，重则性命不保。所以，他没有再反驳邹亮，为人臣的，不能太过分，得适当维护陛下的颜面。

    “朕认为邹卿的建议不错，左大人，就由你牵头去办吧。”微侧身，白胜男对徐山道，“国公爷呢？”

    “臣听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