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日头正好,我却龟缩在院子的南墙角晒太阳发呆,连门都让邱大`娘阖上了。晌午给茜云列了一个书单让她去买书,现在还没回来。吃过午饭,肚皮发紧,在床`上撸了一会儿小丸子后,就抱着它来晒太阳。我扒`开它的毛检`查皮肤,它的毛比兔子毛还要浓`密,几乎看不到皮肤,毛色虽然褪了许多,但光泽反而比在山中的时候还要好,在阳光反射下透出一种令人喜爱的颜色。它身上还隐隐带着些异香,仔细闻过,是它尾巴上的味道。虽然它夜夜笙歌不知在哪里和哪路神仙玩耍,但脚上的小肉垫捏起来还是软`软的,整个一坨丸子干净的不像话,我甚至怀疑它夜里偷偷去洗过澡。一开始它逢床必上的毛病很是令我头疼,但是久了也习惯了,起初我总会给它细细地擦`拭爪子身`体,后来发现它身上比抹布还干净,就由它去了。小丸子除了不亲人,脾气大,几乎没有什么缺点。每日茜云早早从厨上拿新鲜内脏来喂它,即便这样,也从来没有能够摸`到过它一下。
忽然,院子大门被人轰然推开,小丸子淡定如斯,只耳朵动了动,依旧眯着眼睛睡觉。院里的其他人被这响动惊到,纷纷掀帘而出。
门口站着的女子不是早上遇见的那位又能是谁。她依旧一袭红衣,下`身的海棠色金丝褶缎裙裙裾翻飞,好看的令人挪不开眼。一看就是像叶嬷嬷一样喜欢排场的人,身后跟着三个婆子七八个丫头,隐隐走出一种洪兴十三妹的气势。她眼底的疲倦一扫而光,看来是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我抱着小丸子,站起身来向她虚了虚礼。
她径直盯着我看,表情既没有校园小太妹的嚣张,也没有看见情敌分外眼红的嫉妒。她看上去似乎有些迷惑。
我笑笑暖场子道:“可是中院的莫色姑娘?叨扰多日,也未向你问候一二,实在是惭愧。”
刚来的第二天,我就差巧云去传话,这莫色一听是新来抢饭碗的,让巧云带了一句老实做人就再没了下文。
她表情忽然变得不耐烦:“老是拽这些文绉绉的词,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内心都笑翻了,但还是强忍着笑意。
“佘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她忽然开口问:“你也不是佘国人吧?”
“应该不算是吧,但我自小在佘国长大。”这不是乱说,苏锦林有超九成的可能是南荒人。
“我小时候在雅姆拉节上你摸过我的头,你还记得吗?”
我有些尴尬,我看看她的身量,再看看她的脸,虽然她被叫做姑娘,但是看起来怎么也超过二十五了,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接不住啊。
“雅姆拉节我不曾参加过。”我只能这样回答。
“那年我三岁,在雅姆拉节上和阿姆走散,我被人碰倒在地上,是你让你身边的侍奉抱起了我,你还摸了我的头。”
这么详细的描述,让我心里动了动,那个摸她头的,有没有可能是静虚幻境中见到的和我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
“摸你头的女子是……融女吗?”我追问她,她小小年纪居然还记得这融女的样子也是不可思议。
“自然是我们的融姆。”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那是相当的好奇,还有一丝小兴`奋,佘国的史书中各种语焉不详,没想到居然让我遇见了“南荒百科全书”,佘国书中将南荒的圣女称作融女,原来他们其实叫做融姆,而锦林的这个家人居然还是南荒的融姆,难怪锦林带着龙血匣。还有雅姆拉节,书中也只说是他们的一种祭祀仪式,没想到还这么亲民,还有摸头杀的仪式。
我现下恨不得把她绑到我房`中,细细聊起。
“……莫色姑娘,我幼时漂泊,遭逢变故,过去的记忆很多都已模糊,我虽不是你认识的那位,但与你一见如故,能否到我屋中相叙?”
她听到我文绉绉的说辞,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我这会儿没有时间,今天晚上你来我房里,我今天晚上不与风郎一道。”
听到她这么直白的对话,院里的几个丫头都红了脸,我也是大囧,这异邦美`人就是天真活泼啊。
与她简短道别后,她又带着她乌泱乌泱的队伍一路带风地走了。我回到屋里思绪万千,把小丸子放在床`上后,站在梳妆台前,提起笔来忍不住想要写信。
刚落下书谏大人如晤几个字便觉不妥,赶紧揉了团。想想觉得团也不保险,便点了灯将那张信笺烧掉。
我提笔重新写信,抬头改成了绣雯。刚写了些在府里的近况,茜云回来了。她背着老大一个书箱,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进了屋。我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她也不客气牛饮下肚。我打开书箱,单子上的书大部分都买到了,我还在单子上注了多放些话本和本地的志怪传说,这老板一气放了十本这样的杂书,给我乐的,这样可有消磨时间的东西了。
在我一本书读了一半的时候,邱大`娘端来了饭食,草草吃了,待到酉正,我迫不及待地向中院走去。此时中院的门还敞开着,一个守门的小丫头看见我来了,急急向屋里汇报,不一会儿,一个身段窈窕,面目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