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启南国君看着手中的战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二十万……癫人?”
安戎君接过绢帛来看,也是蹙眉。
“我亲自去看。”
在安戎君从启南城出发往金沙谷的时候,金沙谷另一边的胜国,国君也准备亲自领兵出征。
胜国能否走出这四围之地,就看此战!
胜国出兵二十万,分兵两路,一路去救以云,一路攻丹戊。
楚明新听完斥候回报的消息,对身边人说:
“准备吧。”
他披上披风。
百里如虎掀开门帘,走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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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戊、无启南联军攻破金沙谷,挺进以云,在半路就碰上了正处在半溃散状态的以云大军,就与关城组织起来的两万哗变军队,前后夹击,歼灭了以云全军。
说来滑稽。
以前高不可攀的贵族和君王,平民百姓见了他们都要将头贴到土地上的,可是呢,他们的脑袋现在全别在了被君王和贵族视作污秽低贱之人的裤腰带上。
看着那正向同袍吹嘘自己战果的兵卒腰间上别的那颗头颅,那张脸孔,姜子楚别开眼,继续指挥人在大军中高喊军纪。
不许抢别人的人头!
不许杀百姓冒充敌军人头!
不许杀友军冒充敌军的人头!
不许杀队友冒充敌军的人头!
……
违令者军法处置!
要喊出这样的军规——是姜子楚没想到的。
因为他对这群没有正式接受过军事训练,被匆忙赶上战场的步卒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他的希望全寄托在关城那些接受过张景安严格军事训练的两万百姓,和无启南这个友军身上。
结果——
结果这群步卒碰见敌军,完全不讲究什么战术,拎着手里的家伙就上去砍人,群体影响个体,胆小的被旁边胆大的一带,比胆大的还不要命。
这支部队,犹如蝗虫过境,不讲武德,逮谁咬谁。
别说已经陷入混乱的敌军见了怕。
队列整齐,没混乱的友军见了,他也怕。
这二十万的步卒,形似二十万疯狗,在敌人身上宣泄着被压抑已久的,对旧制度下的君王和贵族的怒火。
丹戊变法,舍弃了陈旧的,迫害欺压他们的制度,建立起了全新的,对万民有利,只要肯拼命就能不断晋升向上的新制度。
谁不想往上爬!
谁不要吃好的、穿好的,过上好日子!
“杀!!!”
“啊啊啊!!!”
无启南兵卒看着丹戊兵卒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孔,放弃了自己正在砍的敌军人头。
以人头论军功并不是丹戊的先例,别国也有,只不过奖励力度没二十等爵制这么大。
“给你!给你!我不要了!”
收拾完战果,丹戊和无启南两军来到了关城。
大军驻扎城外,姜子楚跟随城守和剑进了城。
城守将关城令旗交到姜子楚手中,“城中一万七千人能听号令,三千人能骑马作战。另外还有五百识得一些简体字的。这五百人全是关城重建时从义士、百姓、流民、盗匪中挑选。他们全部都行我们的义,听我们的道理。”
姜子楚点头。有了这五百人,国家的基层官员空缺就能填上一些了。
那么下面——
他开始了下一轮的战略部署。
现在有了两万受过军事训练服从度高的人,那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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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国军队北出金沙谷,兵分两路,一路去救以云,一路北上攻丹戊。
大军缓慢移动,来到虎关前,胜王稳坐中军。
一位将士来到君王的战车边,疑惑地说:“大王,我们脚下的泥土似乎有油?”
“嗯?”胜王看着的确有点奇怪的土地,说:“油汁是白的,这般冷的天,应早被冻住,这是什么油!别管这些,赶快攻关!”
动物油的确是白色的,天冷会凝固。
但这是大豆油啊。
“放箭!”百里如虎一声令下。
弓手拉弓搭上了点燃的火箭。
虽然因为没有持续可燃物,油烧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
但这也足够让没见过世面的步卒和拉战车的马匹受惊了。
火——
迅速漫延。
“啊啊啊啊啊……”
“啊啊……鬼火鬼火!!!”
“快跑快跑!!!啊啊啊!!!我的脚!!!”
胜国军队出现了大面积的混乱。
效果好得超出预想……
“他们……衣服怎么全着了……”
百里如虎身边的虎关守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君王,纳纳地解释:“因为胜国步卒脚上是草鞋,衣裤是麻布,披的是用桐油浸润过的藤甲。”
简单一句话:他们容易着火。
百里如虎:“……”
本来计划的是想吓唬人,结果给人家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