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这晚,邢骁霏一直没怎么睡着。
他索性起来,披上衣裳站在窗口向外看,天色很好,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仍能看出天空瓦蓝瓦蓝的,月儿像一把银梳子一样,斜挂在天上,几团银白色的云彩,在月儿和星儿之间,飘来飘去。
抬头望,窗前明月高悬,低头看,校园里微风徐徐,夜风还顺着窗户吹进来,轻轻撩动着窗帘。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宁和安详,但心里有事的肥仔,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他很激动!
毕竟,这可是西安事变啊!
今晚过后,整个国家会因为这件事发生多少变化
。对华夏民族抗日大业来说,这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这样断断续续的,躺一会儿起来一会儿,总算捱到了早上六点来钟,估计西安那边早已开始动手了。
现在他这边无论怎么做,应该都影响不到东北军抓住常凯申的结果,邢骁霏这才借着跑步的机会跑到老街,敲门叫醒了贺五。
电话打到南京安乐酒店,黄淑贞还在睡,半天才接了电话,肥仔不等她撒娇,马上开口说:“淑贞快起来,有大事发生,今天凌晨,张少帅袭击临潼,抓了常凯申。”
开始黄淑贞显然被吓到了,等反应过来,马上迅速问了三个问题。“真的?哪里的消息?你确定吗?”
“确定,100%确定。”肥仔立刻道:“按着那天我和你说的,你赶紧通知宋夫人和宋子文,这个时候,她们才是最在乎常委员长死活的人。”
“嗯。”黄淑贞仓促应着,想了一下又问道:“等等,委员长是死是活?”
肥仔果断道:“活的,张的目的要逼蒋抗日,暂时不会杀人。”
电话那边细细索索,显然黄淑贞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穿着衣服,随之,她从开始的慌张中慢慢冷静下来,娇嗔道:“大笨蛋,这个消息要是假的,我就是谎报军情,命就断在你手了 你知不知道。”
肥仔急切地说:“淑贞你还不信我吗?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弄错。我坑谁也不会坑你的。”
黄淑贞道:“好吧,信你了大笨蛋。不过,要是我死了,你一辈子都要记得我。”
肥仔忙宽慰道:“这是哪里的话,消息绝对是真,你又怎么会死,快点吧,抓紧时间。”
“好。”黄淑贞有了决心,随即又道:“骁霏,这件事实在太大了,我消息可以递出去,但同时也要向戴先生汇报。”
肥仔暗叹了口气,淑贞对戴笠还是比较忠心的,想让她离开军统,恐怕只能以后从长计议了,便说:“你要报那就报吧。如果上面查问消息来源,就推在我身上好了。”
“不用,这个我自有办法。”黄淑贞轻轻地道:“谢谢你,我的好男人。”
“嘿嘿,咱俩谁跟谁啊。”
放下电话,肥仔拍拍依旧睡眼惺忪的贺五,笑眯眯地说:“五哥,你听我说,今天你除了吃饭拉屎,干啥都不要离开电话知道吗?一有什么重要消息,马上打电话给我办公室。我立刻就来。”
贺五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胡乱地点头。
肥仔感觉也很知足,还好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贺五,能信得过。要是别的通信员,哪怕是小郭,现在这种情况就很尴尬了。还是自己人好啊!
他跑步返回宿舍洗漱,一路上,笕桥的学员们都已经起来了,在操场上跑着步,各个步伐整齐,脸上生机勃勃。
他不由猜想起来,西安事变的消息传来后,笕桥航校的反应会怎么样?
这些学员们一定会群情激愤,慷慨激昂,不惜刀兵相见,也誓要救出常凯申吧。
……
讲真,邢骁霏蛮佩服常凯申的胆量。
最近,他一直在报纸上留意着西安的一举一动,知道现在西安城内,以杨虎城十七路军驻军为主,张少帅的二十万东北军,则驻扎在西安附近。
城里城外,其实都不在常委员长实际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杨虎城和张学良还有严重的“通供”嫌疑,可常凯申就敢带着卫队,情况几乎和孤身一人差不多,就跑西安去了。
这一点,说明他还是很有勇气的,是个敢于冒险的人。事实上也是,从东征北伐开始,常委员长就经常奔赴前线,屡履险地。
当然,他可不是真·傻大胆,而是有清晰分析准确判断的。
肥仔感觉,常凯申应该不信杨虎城,不然,他就该进西安住。既然选择驻扎西安城外的临潼行营,而不是城内,这里面就有不相信和提防着杨虎城的因素。
不过杨虎城忠不忠,常凯申大概也并不看重。常委员长敢去西安的信心,主要还是来自他的结拜兄弟张少帅。
常委员长可能认为,他跟张少帅之间,吵归吵,骂归骂,但把兄弟毕竟还是把兄弟。张少帅性格虽然易冲动,但人也直爽讲义气,他有把握,少帅不至于坑他,最低限度,安全是不会有问题的。
谁知,最后就是少帅把兄弟对他下的手。
……
陕西,临潼。
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