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声突然如疾风骤雨般由远及近,糖饼急忙呼道:“有情况,快去报告连长!”
话音刚落,连部驻地的大门“哐镗”一声被踹开,十几个人骑着马闯了进来,院子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连个转身的空都没有,领头的人喝道:“他妈的,出去几个,守好路口!我看看到底是哪个新兵这么牛逼?敢欺负到警卫团头上!二斗,你给我进来抓人!”
谁料那人威风还未耍完,院墙和屋顶上一阵拉枪栓的声音传来,一排排长枪从黑暗中指向院内,院外有人惊慌地喊道:“王老大,有埋伏,咱们被狗日的包围了!”
庄纪川知道这事因自己而起,不想连累其他人,悄悄把手里的刀插进绑腿外侧专门做的套子,摸着怀里的撸子就准备挺身而出。
一只瘦削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将他轻轻推到黑影里,正是于满春,只见他一个箭步跳到屋前的磨盘上,举起手枪喊道:“六连的弟兄们,咱们不再是原来的杂牌军了,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华民国革命军六路军,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戳老虎腚,给我把他打成筛子,不要丢了六路军的脸!”
围墙上的士兵纷纷吆喝道:“把他打成筛子!”“不能丢六路军的脸!”
那带头的人骑在马上喝道:“老子是六路军警卫团的,专门负责锄奸,过来是为了抓个人。”说话的气势却矮了三分。
于满春依旧冷冰冰地说道:“六路军大部都已过河,为防贾汪的三十三集团军搞小动作,我接二师师部命令在宿羊山断后,即使你是警卫团的,想要抓人,也得拿张学孔团长的手令来。”
黑暗中,一个人跳下马来说道:“老于,闹啥嘞!我是胡友仁。”
“胡不仁?你们还真是警卫团的~~你不在涧头集逍遥,大黑天跑这来干什么?”于满春故作吃惊地问道。
王二斗突然从一匹马后面跳出来叫嚣道:“干~什么?姓于的,快把那个惑乱军心的大个交出来,包庇罪犯是重罪,告到郝总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闭嘴吧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带头的军官见这边早就设好了埋伏,只要磨盘上这个人一声令下,他们都要被打成筛子。又看王二斗这样不开眼跳出来浑闹,便跳下战马,劈脸一巴掌扇过去,把王二斗打翻在地。
那军官转过身,对于满春说道:“于连长,我是警卫团一营参谋卫士长王万亚,未能提前知会,今天唐突了,请把罪犯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于满春收起枪,跳下磨盘,假模假式地敬了个军礼:“王长官,六连没有罪犯,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不过,你们来晚了,他已经被师部叫到训导处去学习了,学习的内容是‘忠勇爱国,孝顺齐家,信义立业’,如果王长官有警卫团的手令,请去二师师部要人吧!”
于满春声音并不大,但是气势一下就压倒了仗势欺人的警卫团,并且让自己连队的人豪气陡升。十几个骑马的人顿觉如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像背上长了刺一般难受,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拥挤的小院。
胡友仁上来替王万亚解围:“老于,其他的部队都到了涧头集,燕子埠,没想到你们二师腿这么短,连宿羊山都没过。”
于满春一撇嘴:“不仁兄!你他娘的还真是没长进,如果都过了河,冯治安来抄六路军的后路,逼着你去打新四军?你还跑得了吗?”
一句话把这个胡友仁噎得无言以对,讪讪地说道:“于不满说话还是这么呛!”
王万亚本以为警卫团的招牌谁也不敢惹,没想到碰了个大钉子,很后悔私自带人过来,没占到便宜不说,稍有不慎就得吃大亏,万一被刘龙标抓了把柄,连他的大腿张学孔都得被连累,今天这笔账权且记下,等以后再算。
他便给自己找台阶:“二师的兄弟给我们守护后方,我们不应该来添乱,这事就这么过了,今天认下于连长这个兄弟,以后有机会一块喝几杯,撤!”
随后翻身上马,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王二斗,带着十几个人,一溜烟走了。
王二斗失了靠山,夹着尾巴就往外跑,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你们给老子等着,早晚得把那狗日的崩了!”
于满春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大手一挥:“一班留下,剩下的一半巡逻,一半休息,都下来吧!”几分钟后,屋顶和墙上的士兵退了下去,小院又恢复了平静,于满春悄悄跟几个士兵说了几句话之后关上了大门,走到藏在黑影里的庄纪川身边:“大柱子,那个王二斗是个浑人,仗着王万亚是他舅,整天胡作非为,他连里也净是些混账行子,以后肯定还得找你麻烦。”
“我怕他个鸟!一个人打趴他们十个八个都不是事!”庄纪川暴躁地说道。
“能耐得你!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部队,还是个军纪败坏的部队,一个惑乱军心的大帽子扣你头上,你有理也没地方说!
如果不是我提前埋伏了人,你以为今天这么容易收场吗?那警卫团都是郝鹏举从南京带来的亲信,今天让他们吃了瘪,说不定哪天还要找我们的麻烦。”
庄纪川一时没转过弯来,依旧对自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