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后头还有人跟着我们吗?”余舒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头,抱着银包,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没有了,过来吧。”景尘站在对面巷子口冲她招了招手,余舒一溜烟儿地小跑了过去,警报解除,她总算敢大口地喘气,拿手掌在耳朵边扇着风。
小半个时辰前她和景尘在宝仁赌坊赚了一大票,扬长而去,后头就跟了一大票的人,一开始是偷偷跟着,到后面就成了明撵,两个人绕着城东走了半圈,刚刚才把所有的尾巴都甩掉。
“瞅瞅,”余舒把怀里沉甸甸的银兜托起来给景尘看,得意地笑道:“我就说你能帮我吧,要不是你给我护驾,我们上哪儿弄这么些钱。”
景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想,这人倒是好的快,昨天晚上在河边还一副蔫巴巴的样子,今天就恢复了精神,那次在郊外也是这样,虎口脱险,一夜过去,第二天他领他们回城,半路上她就又有说有笑的了。
他下山这些日子,也曾亲眼见到过不少世俗人,眼前这一个,却是活的最明白的一个。
“拿好,这是你的十两,算上利息。”余舒抽了一张皱巴巴的银票塞到景尘手中,对方并没有拒绝。
她扯了扯汗湿的衣领,扶着墙头,一摸脸,便是一手的泥巴黑,闻见身上的汗腥味,自己先恶心了一下,反观景尘,依旧是清爽干净的样子,好不叫人羡慕。
景尘摘下背上双剑,将外面套的道衣脱下,翻过来,重新穿在身上,盖住了黑白条的道纹。就成了一件普通的白袍子,掩饰住了道士的身份。
余舒是今早上才知道他这道袍一衣两穿的作用,之前给他洗衣裳时都没发现这玄机。
喘匀了气,余舒直起腰,拍拍怀里的钱兜子,道:“走吧,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回家去,免得我这副模样,路上真被人当成乞丐抢了。”
景尘点头。转身朝路西走,余舒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才觉得不对劲儿。奇怪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家是往那边走啊?”
昨晚上在河边景尘答应帮她,她就一个人回赵慧家去了,早上两人是在河边碰的头,按道理说。景尘是不知道赵慧家住哪的,可他走这个方向,明明是往赵慧家去。
闻言,景尘脚步停下,回头道:“不是这边吗?那该往哪边走?”
余舒满头黑线,心道这人原来是在瞎带路。遂无力地抬抬手,“走吧,就是那边儿。”
景尘这回停下。等她走到前面了,才抬脚,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头。
余舒尽量挑拣小路,黄昏的街头上人虽然多,却没人多注意她这个小乞丐。义阳城里不乏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戴着斗笠。手里拿剑的景尘也不稀罕。
两个人就这么装成陌路的样子,一前一后回到了赵慧家的小巷子。
余舒走到门前,看景尘停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不过来,就停下拍门的动作,朝他摆手:
“来啊,进去喝口茶吃点东西,跟着我饿一天了。”
景尘摇摇头,斗笠前垂下的灰巾挡着面,看不清神色,背后头的夕阳照着,影子被拉的很长,莫名的疏远。
余舒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朝他走了两步:
“景尘大侠?”
“小鱼,你到家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余舒一听这话就不对味儿,就此别过?好像要和她分道扬镳一样,她试探地问道:
“那我明天再去找你?”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因为景尘语调一下子冷淡起来:
“不用再找我,你我之间缘分已了,不需要再多牵扯。”
余舒顿时明白了,这景小白是打算要和她一刀两断,往后连朋友都不做了。
她又想气又想笑,听见景尘这么轻易就开口了断,除了荒唐之外,不免还有点无措和委屈。
虽说一开始,她接近景尘是报着私心,不纯粹地想利用人家扒拉点道家的易学,可她后来有了师父,不是就再没打过他主意了么。
她给他跑腿,帮他洗衣裳,再后来没事儿就跑过去和他聊天解闷,顺便吐一吐苦水,是已将他当成了值得交往的朋友看待,景尘没哪次表现过不耐烦,每回都是安安静静听她讲话,偶尔还会安慰她一两句。
甚至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愿意出面帮她保驾护航,她以为,他们早就算是朋友了。
可闹了半天,原来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这点儿友情,在人家景道长眼里什么都不是,一句话,说了就能了,说没就能没了。
实在是太...太可气了!
呸,什么缘分已了,真当自己穿个白袍子又会飞,就是个神仙啦!
她暗暗咬牙,想来想去,总算想到一个导致他们俩“缘分已了”的理由,顿时没好气道:
“喂,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弄丢了你送给我的那块小石头?”
昨天晚上,她就是提起那石头,他才翻的脸,让她不要再去找他,要说他现在这样和那石头没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
景尘的沉默,更印证了余舒的猜想,她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