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快步朝安遥走去,这绑人的活她做得多了,早已轻车熟路。
眼前这姑娘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被王后带在了身边……
可这人吧,看着柔静乖巧,却藏着一肚子鬼主意。自己都已经贴身防着了,她居然还敢添乱?
绑了也好!自己也能省心不少!
既然已经点了哑穴,连堵嘴的功夫都省了。
就在玉扇展开麻绳的当口,这姑娘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怪东西!
细细长长,比玉簪粗些,又比火折子长出了半截,怎么看都不像能伤人的样子……
她要做什么?用这个做要挟,未免太过天真了吧?
可她刚一靠近,那姑娘便轻巧弹拨了几下,一道火星如弹弓火矢般,瞬间蹿向了房顶!
玉扇压根没料到这个走向,连忙展开铁扇去挡,可哪里还挡得住!
这火星在屋檐上炸出了一朵红色的烟花,檐廊下的飞纱帘幔瞬间染上了火舌,几个呼吸之间,就张牙舞爪撩拨开来……
不好!
“走水了!保护王后!”
玉扇这声迟来的预警立时响彻茶厢,屋内其他人霎时惊醒。
可屋内没有水源,几杯茶哪里泼得灭熊熊大火?惊叫开始在厢内蔓延——
“来人啊!灭火啊!快把门打开!”
文雅的山水帘幔成了火苗飞蔓的天堂,将众人推向了生死边缘。
火光与浓烟交织,将四周拉入了混沌之中。
转瞬的功夫,玉扇已迎着火苗攀到了檐上,大概是想从气窗翻出,将大门打开!
可檐上火舌狂舞,她试了几次,都绕不过去……
下头的夏周人,有的护在王后身边,有的则大力拍门,还有人急得砸起了假窗。
厢内温度骤升,身体仿佛置于滚滚热浪之中。
好在帘幔高悬,没有瞬间吞噬下方的茶厅。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热辣的烟尘就沿着七窍,往脑门里钻……
很快,咳嗽声就一个传一个地在厢内蔓延开来。
安遥迅速挪到备茶桌边,这里有厚厚一叠巴掌大的茶巾。
她利索地拎起茶壶,朝着茶巾倾倒而下……
茶巾一浸湿,她忙给身边的侍女递送了茶巾,打着手语,示意掩面遮烟。
很快便有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帮她分发了起来——
“快,用湿茶巾捂面呼吸!”
一条条茶巾在火雾中传递了起来,咳嗽声才逐渐平息。
让他们受罪,实非安遥本意。
方才情况紧急,来不及周全细想。
今夜之困,皆是由于宫内外传信受阻所致,若是能有一个代替青铜哨音的危险讯号传出,援兵或许就能进宫勤王了!
方才她伸手去护木匣,恰好摸到了杭修所赠的迷你信号焰。
若是能在宫中点燃红焰,即便援兵不来,正在满城搜寻梧月郡主的禁卫和衙兵们也一定会来!
毕竟,红焰一出,代表郡主就在此处,需合力而围!
可一抬头,安遥才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
或许是怕雨露侵袭,气窗的开口倾斜了一个角度,信号焰不可能直接射出。
箭在弦上,隔壁哀嚎不断,难道要在此刻收弓屈膝吗?
就在这时,檐上垂下的帘幔再次引起了她的注意。
信号焰虽不能直接蹿空传讯,但点燃帘幔还是能做到的!
且帘幔多集中在茶厢上方,下方仍有空间让他们暂时避火。
大殿就在隔壁,太子一定能听到异响,定会全力开门灭火。
若大火没被扑灭,承德殿的火光定然能吸引援兵和禁卫的注意!
即便被扑灭了,她也能趁乱逃出,再寻别的法子报信。
只是,烟尘弥漫的速度远比她预想更快,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夏周侍女已经接连瘫软在了她的身侧。
或许是这些人在大声求救时吸入了过多烟尘,此刻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
安遥的心猛然揪了一下,为了自己的私心让旁人涉险,这样的行为与太子之党又有何异?
她转身帮助锤推木门,可高大厚重的门板却纹丝不移。
难道自己推测错了,太子看着他们葬身火海也无动于衷?
但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这么大的动静对他今夜行动不利,就算是为了与夏周的和睦,这火也得救!
刚丢了位郡主,又烧死一位王后,夏周国君必定雷霆震怒!
无论太子能否夺权,都会招致无端灾殃,怎么看都不合算呀?
可……若是自己推测错了呢?
这不是下棋,输便输了,落子之后,可是会有无辜之人为此丧命的……
绝望跟黑烟一同渗入心头,她渐渐没了力气,倚墙坐了下来。
方才换装之时,信号和木匣被她贴身藏了起来。
莫非这就是宿命吗?这只木匣本就是太子夺来的,却被公孙延偷走傍身,当做保命信物,后来又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