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帝出了皇后的寝殿,并未随意走动,因为他知道,随意走动等着他的可能又是一场杀戮,这也是他为什么先打翻烛台再出房间的原因了。
天宗帝在院子里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躲了起来,就这么看着皇后的寝殿慢慢被大火吞噬。
月光清冷,洒了一地银霜。
与窜出窗口的滚滚浓烟形成鲜明对比,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都没看见有人来救皇后,天宗帝不禁怀疑整座宁和宫都被珍贵妃控制了?
珍贵妃是巴不得皇后的尸身毁于一场大火吧,所以才没有让人来救火,思及此,天宗帝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就在他陷入彻底绝望之际,一群宫女提着水桶跑进院子,不顾生死,想要冲进寝殿救皇后。
“皇后,皇后,皇后你醒醒呀,皇后快出来呀……”
宫女大声的呼喊,真情实意。
天宗帝冷硬的心一动,他知道,跑进院子的这群宫女不是珍贵妃的人,是真正想救他的人,不是,是真正想救皇后的人,而他的人雷嬷嬷却是想要他死的人,这是何其讽刺。
罪魁祸首是珍贵妃!
天宗帝从阴暗的角落里站了出来,拽住了宫女白露。
白露一眼就认出拉着她的人是皇后,惊呼出声:“皇后!”
这一声皇后和其他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天宗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白露便停止了呼喊,转头去拦着同伴,告诉她们皇后没事。
都是在宁和宫里呆了许久的老人了,这一点眼色她们还是有的,她们看到皇后穿着宫女的衣裳孤身一人站在着火的寝殿外,瞬间就明白了是有人想烧死皇后。
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岌岌可危,是个人都知道,她们把皇后围在中间,试图以她们的方式来保护皇后。
劫后重生的天宗帝,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和嘲讽,再次艰难开口:“你们分成两拨,一拨人该怎么救火还是怎么救火,另一拨人去把雷嬷嬷和雷嬷嬷的人都给本宫绑了,堵上嘴,关起来,要快。”
“喏,奴婢领着人去救火。”林嬷嬷拎着手里的水桶往皇后的寝殿冲去。
李嬷嬷看了皇后一眼,暗道皇后终于硬气起来了,敢对珍贵妃的人出手了,要是早这么做,太子,太子也就不会被废,她放下手里的水桶,带着几人跑出院子。
见人差不多都按照他的吩咐去忙了,天宗帝叫上白露,让她陪着他去一趟勤政殿,尽早将玉玺和虎符拿在手里最要紧,这两样是他现下的保命符。
白露看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皇后,把皇后带到了她的小隔间,给皇后换上了她的衣裳,又给皇后梳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双丫髻,然后去小厨房取了一盅原本就是为皇后炖的燕窝,塞到皇后的手里,拎着羊角宫灯领着皇后去勤政殿。
白露并不知皇后是换了芯子的皇帝,也不知皇帝其实已经遭了珍贵妃的毒手,她只以为皇后是在遭到歹人的暗算后,想偷偷地去勤政殿面见皇帝,所以才这般为皇后装扮了一下。
两人走到勤政殿外,发现勤政殿外并没有侍卫值守,白露懵了,但天宗帝却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有可能,在他驾崩后,皇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活过来,他驾崩的消息被人刻意隐瞒了下来。
秘不发丧!
秘不发丧是因为珍贵妃还没准备好,到底她没准备好什么呢?
天宗帝想到了放在御书房里的册封五皇子为太子的诏书,快步走进勤政殿。
白露紧跟着皇后的脚步走进勤政殿。
她看着皇后进入勤政殿后,轻车熟路地摸到勤政殿的龙椅,从龙椅的底下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打开来瞅了瞅,她也没看到木盒子里装的到底是啥,但皇后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之后,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好了,不再紧绷着一张脸。
可接下来让白露差点惊呼出声,她看到皇后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拿起毛笔,铺开一道空白的圣旨,伏案提笔,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还不忘叫她去望风。
看到这里,即便心里知道皇后这么做是多么的大逆不道,但白露不敢不从,她是皇后的奴才,皇后让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除非她现在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
白露走到勤政殿的大门后面站定,回头,忐忑地看着皇后埋头写着什么,让她更为惊讶的是,皇后坐在龙椅上的姿势、神态和气韵,与皇上如出一辙。
白露内心是既欢喜又惊惧,到底是怎么了?!
天宗帝重新写了一封册封太子的诏书,自然不会再立珍贵妃所出的五皇子为太子,在诏书上盖上玉玺,把自己端来的燕窝给吃了个干净,填饱了肚子,想到自己已经是皇后了,不想垂帘听政让外戚有机会干政,又写了一封册封顾命大臣的圣旨。
怀揣着两封诏书和虎符玉玺,天宗帝还想去御书房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赶在珍贵妃之前把上一封诏书给换掉,可当她们来到御书房外,正好碰到一队人马从御书房里走出来。
天宗帝见情况不妙,来晚了一步,急忙掉头,快步走回宁和宫。
回到宁和宫,天刚刚放亮。
皇后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