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比这更高更巍峨泠冽的雪山,也在这处,不过人们看不见罢了。
那时庚辰青一身劲装,青丝束起,眉眼沉敛,杀伐果断。
在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中,她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天下独一的应龙,是至尊至贵的神仙。
她忽而又想到在西王母大殿上远远那一瞥,她一身金甲,英姿飒爽,似可敌万军。
而在那龙的眼神里,她竟看出了点生涩和不好意思。
她越发觉得有趣,动了心思,藏了身份,让她以为自己是个无处可去的小狐狸。
果然她一开口,龙神便红了耳朵根,心里想保持深沉,却干了件最不深沉的事,把她带回了府宅。
那宅院清清冷冷,一如她的性子,平稳沉静,公理有序,看谁都一个样子。
再后来,她不好意思地坦白,庚辰青眉毛一挑,转而反问她,传说青丘国的国主美绝九天,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又说,她还是天底下第一只九尾狐,执掌整个白虎族,是族神。
庚辰青依旧一脸习以为常,还满脸神秘地凑过她跟前调侃,“你就这么处心积虑地上我家?真好。”
整个九天谁没听过她的传说,上门示好的踏烂了门槛,烦得她到处躲,到了庚辰青家倒好,都不敢来了,清净。
再后来她们大婚,听说那时到处都是遍地心碎的小仙小神,几处以酒闻名的仙府爆满了大半个月。
“下山咯?”
她被向导拉回了思绪,回过神来,朝她笑笑,“好。”
向导心脏仿佛漏跳一拍,慌忙别开头,兢兢业业地带路下山。
山脚下,白潇找出夏霖的联系方式,言简意赅地发了条消息。
“地址。”
……
她又启程了,一路春光胜景,到了新中市,行道树枝头已经长了嫩芽,看着嫩生生的。
火衍宗的观没有具体地址,只有个大概的地方,不熟悉的人过不去,所以夏霖给的是私房会所的位置。
远远地就看他在门口站着迎她,车子刚停下,就为她开了车门。
“祖师娘。”
他恭恭敬敬地喊,白潇垂着眸子,“她……”
“恢复得怎么样了?”
“进去说吧。”
夏霖把她请进去,僻静幽雅的小包间里摆了冷盘前菜,等她入座才让人起菜。
两杯酒下肚,夏霖又在她面前连着灌了三杯白的,说是敬她,他说他这一辈子除了庚辰青没佩服过别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而且更加佩服。
只是提起庚辰青,他也沉默了。
他说,祖师娘,她可能有些不一样了。
他说庚辰青在观里躺了三天三夜,火衍宗的老头子为她点了七星灯,直到第三天子时一过,寸断的经脉开始疯长,现在已然好全了,只是还有些虚,日日晒着太阳静养着,也时常坐在坛前发呆。
白潇不死心,“她有提起过我吗?哪怕就一句。”
“就是这点不一样。”
“从前她找我,十件事里有八件都是为了你,剩下一件是除魔,还有一件是领悟了新东西,给我也涨涨见识。”
“可她到观里几天了,也醒了几天,什么事都记得,偏偏对你闭口不提。”
白潇闷着头喝酒,时不时吃一口小菜,这几日她胃口不好,吃多了总吐,到了这之后是有些饿了。
只是现在喝着喝着,酒也跟着变苦了。
“你们知道她是怎么伤的吗?”
夏霖一脸少见多怪,“那哪能不知道,龙族没龙不认识那把剑,见剑如见龙神亲临,跟尚方宝剑似的,她的伤口余了气息,一探便知。”
白潇还在喝,眼眶微微发红,整个人像将碎未碎的琉璃瓶子。
夏霖紧紧皱着眉头,最后一咬牙,重重地叹口气,“这件事我跟你托个底吧。”
“我可以跟你保证,整个火衍宗没人怪你,我们都知道那是命数,把她带走也不过是希望她少遭点罪,恢复得快些。”
“至于你那一剑,都知道不是出自你本意。”
二叔在白家的时候,摸着血迹探了些大概,那一剑倒还真是巧合。
祖宗为了救祖师娘攒了劲一拳砸向姬珷耗尽一切造的境,同一时间,祖师娘一剑贯穿了姬珷以身围成的黑雾,也一同刺进了庚辰青心口。
他们分析,姬珷真正消亡于祖宗那一拳,祖师娘那一剑,以及刺进心口时炸出来的那道光,这三者缺一不可,更何况,那些炸开的神力散布到各处阵眼,还压了阵。
虽然是无心栽柳,但这样的配合堪称完美。
“别的不说。”
夏霖又举起了酒杯,“全天下就你们最相配。”
“但现在喝了酒,天也晚,只能明天一早上山。”
“嗯。”
白潇沉默了大半天,终于出声,夏霖也跟着松了口气。
若是祖宗见到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会舍得在山上待着。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早早在酒店门口等着,车上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