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道上,郑皇后与魏胤珩并肩而行,郑皇后眼眸泛红,脸上写满愧疚之色,声音晦涩沙哑:“珩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她不是不知道皇帝偏爱他心爱之人所生的爱子,她也曾要求他多在意嫡子,可他每次都拿珩儿是世子,理应严苛待之为说辞。
她知道父子两感情不亲近,所有的皇子为了以示父子感情亲近,都一如既往地喊皇帝阿耶,唯有珩儿,自皇帝登基后改口喊父皇。
她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因为珩儿是她的孩子,而这般厌恶珩儿,厌恶到三番两次想要珩儿与他子嗣的命!
“阿娘,儿子没事的。”
他年少时曾嫉妒过皇帝对晋王毫不掩饰的宠爱,也曾埋怨过皇帝的偏心,得知皇帝因为他是阿娘的孩子而不厌恶他时,也曾悲愤过。
他也幻想过今日的情景,他原以为他会满腔愤懑控诉皇帝,最终他没有,他很平静,他对皇帝早已没有了父子亲情,也丝毫不在乎了……
对上郑皇后眼底的愧疚,魏胤珩柔声劝她:“阿娘,他杀妻杀子杀孙,本就是歹毒至极之人,儿子所受的一切都拜他所赐,与阿娘无关。”
“阿娘莫要怪罪自个,待儿子登基后,阿娘便可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是,我儿说得对,阿娘没有对不起他,不该替他背负过错……”
……
夜色最深沉之时,皇宫南门再度打开,晋王身披银色光环锁铠,手提大刀,领着一队近千名精锐骑兵踏着月色急奔入宫,往延宸殿方向涌去。
行至广场一半,周遭骤然响起如滚雷般的响动,行军多年的晋王立马辨别出是铠甲摩擦声与急促的马蹄声。
数百名禁军、骑兵举着火把出现,拦截了晋王、翟甫等人的去路。
侍卫策马让开,两道高大的身影打马上前,看到魏胤珩的身影时,晋王脸色阴沉无比,举刀愤恨道:
“你,你竟然没死?”
他们在祭坛四周埋下炸药,恒山都山崩了,他竟然还能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宫里!
“不对,你怎么会在宫里?”
此刻,晋王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太子给他设下的局。
晋王没猜错,这确实是魏胤珩设下的局,他近期火力全开打压晋王,皇帝又摔倒卧病在床,就是为了逼晋王逼宫。
他是不知道晋王在祭坛埋了炸药,但也很清楚,他领着朝臣离京祭祀,此时正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设防。
魏胤珩早就准备了个替身,让其半路替他去恒山祭祀,他则半路返回京城,等着晋王逼宫。
晋王今晚能领兵进宫逼宫,他与襄王还出了不少力。
“二皇兄的计谋乃雕虫小技,不足为惧!”战马上的魏胤珩威仪赫赫,一贯温和的俊美面容在冰冷的黑甲的衬托下,更显冷硬英武,通身气势满是说不出的凌厉肃杀感。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晋王仿佛回到军营中,看到那个少年将军,每一次凯旋时被人拥簇欢呼,意气风发的画面!
魏胤珩是嫡子,胆气绝伦、骁勇善战,即便他有阿耶亲自教导,有外祖出谋划策,那些将领、百姓的眼里永远只看到魏胤珩,只看到魏胤珩这个嫡子!
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打赢多少场仗,他永远活在魏胤珩的阴影之下!
晋王眼神发狠,只要过了今晚,往后便轮到他来书写大魏的国运了!
晋王恨道:
“秦将军与彭副统领传陛下口谕:康王奉太子之命调走东宫御林军与王统领勾结,意图谋反,弑君弑父,特命本王领兵入宫护驾!”
晋王举起大刀为信号,须臾,地面微微抖动,襄王、秦大将军、彭副统领、中郎将等人领着数千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执着武器将太子、康王等人团团围住。
晋王举刀指向的魏胤珩,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春风得意,“来人,将谋逆作乱的—— ”
话还没说完,悠长古老的钟声响彻整个皇宫。
晋王等人一愣,随即神色大变,齐齐往延宸宫方向望去。
伴随着一声一声古老悠长的钟声,阖宫突然高呼:“陛下驾崩—— ”
黄忠尖锐凄厉的声音自太子后方响起:“太子殿下,陛下已遭翟贵妃娘娘下毒,毒发驾崩了!”
众人心中大骇,皇帝竟然驾崩了!
不对,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箭已在弦上由不得他们后退。
魏胤珩威严的声音高扬道:
“贵妃翟氏毒害陛下,晋王勾结江淮两道官民贪赃枉法、私造兵器,于恒山祭祀谋害孤,如今仍不知悔改,夤夜时分领兵擅闯皇宫,谋逆造反,尔等若速速束手就擒,孤可酌情发落!”
晋王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论,仰头哈哈大笑,讥讽回怼魏胤珩:“本王人数多你几番,你竟还如此大言不惭!”
“全军听令,凡取逆臣贼子魏胤珩与魏胤淮项上人头者,封侯爵!”
“杀——”
众将士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呼,潮水般朝对方人马扑了过去。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