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快醒醒!”
“昨晚又去哪寻欢作乐了?”
祝夜感觉到有冰凉坚硬的东西击打着自己的脑袋,使得他从漫长昏沉的睡眠中醒来。
随着神智渐渐清醒,撕裂般的痛苦传遍全身,这感觉仿佛被人剁碎之后又缝起来。
“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将以违背《和谐之书》第13条的‘服从上级’条例逮捕你,你将要接受三个月的囚禁。”
低沉短促的男声传进他耳朵里,祝夜终于睁开如有千钧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丝不苟的金属方桌。
抬眼看去,同款金属方桌一字排开,方桌四脚用铆钉钉在地上,整齐得如同陵墓的凹坑。
祝夜克服阵阵痛楚,缓慢而艰难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腹部便遭受重击,他顺势从方凳上跌落,才终于看清是谁踹了自己一脚。
这是一位胡须粗犷的中年男人,轮廓深邃,是典型的欧美人长相。
他身披暗红色的绒布长袍,肩上点缀着繁复的金属徽章,长袍之下是半身铠甲,皮带和搭扣将胸甲与肩甲系在一起。
男人左手握着一根黑色的长棍,显然就是刚才敲自己脑袋的那根;右手则在整理着脖子上的灰色围巾,他似乎在用拇指和食指测量着围巾上每一条褶皱的宽度。
男人身材健硕、肌肉发达,目光锋利而冷漠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祝夜。
古怪的画面让刚刚清醒的祝夜十分恍惚,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跑团”。
就在男人抡起长棍即将再度痛击他之时,祝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激发了某种本能。
他迅速从地上弹身站起,脚后跟一磕发出“啪”的声响,右臂横陈于胸前,朗声答道:
“遵命,长官!”
男人放下手杖,用严厉而傲慢的目光上下扫视他一眼,看得祝夜浑身酸痛之余冒了一头冷汗。
“现在是巡逻时间,迅速归队!不要再让我发现第二次,没有眉毛的家伙。”
男人边说边转身离去,那标准的向左转姿势像极了大学新生军训时候的队列操练。
祝夜刚刚松了一口气,便看见男人又一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忘了说,你的围巾乱了,新兵。”
说罢,男人又转过身去,昂首阔步走出了房间。
这房间同样是标准的正方形,具有一种压抑的禁欲气息,石头筑成的墙面上缀满暗红色的帘幕。
帘幕掩映着祝夜无法识别的文字写就的标语,这文字扭曲而诡异,像是电影里出现的精灵语。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似乎“长高”了不少,身着厚重直达膝盖的棕色皮甲,脖子上是与男人同款的灰色麻制围巾,脚踩一双制式黑色皮靴。
自己腰间别着三样东西:一把插在革质剑鞘里的长剑,一根黑木手杖,以及一根仿若象牙制成的乳白色细棍。
细棍顶端镶嵌着剔透的细碎红色石头,像是一件古老的工艺品。
祝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复古的一切无不在说明,他似乎穿越了。
如果不是浑身仍沉浸在撕裂般的痛苦中,如果不是那一踹的力度如此真实,他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想起那一踹的力度,他立刻快步跟上男人的步伐,心中满怀惊诧。
走出房间,这是一块由四面回廊式建筑包围而成的阅兵场,肃穆的气氛使他神经紧绷。
阅兵场上站满了一排排整齐的三人队列,他迅速锁定队列中的一个缺口,快步跑去填补空位。
站定之后,他抬眼打量着周围的卫兵,发现每一位都是严肃的面瘫脸,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笔直地立在原地。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几个穿着绒布红袍的长官的皮制靴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祝夜大口地深呼吸起来,不断暗示自己要平静,平静,平静。
就在心绪逐渐平定之际,他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许多片段——
布特林·吉盖克斯,外域印记城居民,17岁......
父亲是巴伦德·吉盖克斯,一名英雄,一位传奇级别的战士,一个嫉恶如仇的好人。
印记城这样的地方从来不缺少英雄传说,正如同从来不缺少龌龊故事。
即使在任何一个下层区的小酒馆坐上一会,都能听说谁谁谁又砍杀了五头蛇怪物,谁谁谁又在冒险中寻到了堆成小山的金币。
但是巴伦德·吉盖克斯却是真正的英雄,他的功绩曾在多元宇宙中得到传颂,又像所有英雄一样被迅速遗忘。
至少这位叫布特林的少年坚信如此,虽然他已经八年没有见过他的父亲。
受布特林记忆的影响,在想到他的父亲时,一股自豪又怨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