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或许是在遗憾、失去，悔恨，也可能是圆满、得到，欢乐。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有他的爱而不得。
    “朕曾经受过太多的苦，所以才会想让你们过得圆满一些，再圆满一些。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咳咳咳……”他咳了几声，看向太子。
    “朕支持你修改律法，肃清朝堂，但你你答应朕，至少留他们几个一条性命好吗？”
    “好。”太子终究是妥协了，他在此刻也真的了解“不是所有的恶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恶有恶报，是老天爷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皇帝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眼角微微颤抖，“你真的答应？”
    “他们当真是可恶，死十次八次都不够。但他们几个也是儿臣的亲兄弟，血浓于水的亲情都能轻易舍弃，谁还敢相信儿臣？”
    “你长大了。”皇帝欣慰的笑了笑，“没想到你突然直接就懂得了这些。”
    “儿臣也是看到了南宫雪步步为营，听到父皇您说出曾经的往事，这才明白世界上不是只有黑白，也有枷锁。”
    上辈子的南宫雪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确实如她预料般那样独善其身，但她也只能永远呆在小小的四方天地。这一世的南宫雪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她最好的结局也是只能困在府里。
    至于他的母亲，曾经的皇后娘娘，家世相当又两情相悦的男女也能够因为报恩两个字分开。人人都说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谁又知道这并不是她最想要的，而是被逼无奈。
    人生有诸多的不得已，他今天才算是明白了。
    “儿臣会将他们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也会留他们一条性命。”
    “嗯。”皇帝点头，“下去吧。”
    “是。”
    太子跟箫煜两个人一起行礼，慢慢走了出去。
    夜色渐浓，有什么东西好像模糊起来。
    “箫大人觉得孤是一个好的储君吗？”
    “是。”箫煜毫不犹豫的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储君了。”
    “从前呢？”太子自嘲的笑了笑，“我一心想为被伤害的人讨个公道，知道老三私吞铁矿的时候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错，但不合适。”箫煜抿了抿唇角，“你可以让他悄无声息或者是自裁，但不能光明正大的处罚。你是太子，其次才是一个人，永远要记住这句话。”
    “我是太子，就该为民请命，可我却为了血脉亲情放过他们几个。这不是跟你说的话矛盾了吗？”
    “你放过几个皇子，不是为了血脉亲情，而是让别人觉得你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毕竟连自己手足都能下得去狠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呵呵！”太子不禁笑出声来，“手足相残的人也不少啊，孤为什么不能做？”
    “殿下可曾记得，有位王爷谋反三次才被处死，别人都觉得他的兄长仁慈。”
    “是啊。”太子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谋反三次，死了十几万人，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兄长做错了，放过他两次，反而说他仁慈。”
    “帝王仁慈，才不会滥杀无辜，百姓和大臣也更放心。水至清则无鱼，凡事不用太过较真。”
    “你倒是比我更合适做储君。”
    “太子殿下说笑了，微臣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刀罢了。”
    一句话，摆明了他的态度，这辈子都不会去争那个位置。
    箫煜看向一旁的太子，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你知道沈姝宁为什么嫁给我吗？”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你长得好，武功又高，人还聪明，想嫁给你不是正常的事情吗？”他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但是肯定不能说出让他们两个关系变得更差的话。
    “沈姝宁看着没心没肺的，但她比谁都善良，也心软，也更有主意。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劝不住。同样的，她要是不想做的事情，谁劝都没用。”
    “你觉得她这么好，为什么没想过娶她？”
    “世上好的人多了，但是阿月只有一个。”太子毫不犹豫的说：“我只喜欢阿月一个人。”
    “太子妃也喜欢你吗？”
    “或许没那么喜欢，但是不重要，我喜欢她就好了。”
    “出息！”箫煜轻轻撇了撇嘴，不屑的说：“你就为了一个女子这么卑微吗？”
    “阿月又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我最爱的人。”
    “如果她有事骗了你，或者像是南宫雪一样给你下毒，你还喜欢她吗？”
    “你也听到老五怎么说的呀？”太子狐疑的看着他，“你觉得老五说的不够清楚吗？真的喜欢一个人，别说是给我下毒，就是怎么样对我都行。”
    “有毛病！”箫煜真的不理解他这种人，“别人只想让你死，你还要一心一意爱别人？”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爱她。”太子微微勾了勾唇角，轻笑着说：“爱她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要求她同样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