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黄大梁带领一队的社员,去油坊打桐油,
油房建在溪里边,距丫窝山寨有近十里路,社员们背着桐籽赶往油坊。
姚金花和李雪春一前一后地赶着路,一边说着话。雪春不大主动说话,她要么回答一句,要么应一声,她经常这样,但是,大家喜欢和她在一起。
走在山路上,她俩将背篓靠在土坎上歇气。吕连翠从后面赶上,把背篓和她们并排靠着。赶这阵路,热的雪春拿衣袖揩了揩汗,脸上泛出了桃红色,这让她的面色更为显眼。姚金花站近雪春,盯着她的脸,雪春笑着,老实地低着头,一边伸手推开金花。她再站近,还那么盯着,雪春再笑。见赶不走她,伸手去拧她的鼻梁,金花一把握住雪春的手道:
“别不好意思,你这脸磨不老。”吕连翠接上话说:
“雪春,从你下放来丫窝山寨到现在,模样依然那么耐看。在从前,像那些阔太太,穿起旗袍,薄粉、胭脂一抹,那些有了婆娘的男人,还想打你主意。”雪春害羞地唤道:
“连翠,你说什么呀,你什么话都敢说。”
三人得一阵开心,起肩动身。李雪春跟着她们走下坡,再进溪走一段,听见了“哐,哐,”地榨油声。下放到丫窝山寨,雪春还是第一回来油坊。
她们进了油坊,从存料库出来,见到黄大梁和几个社员在观看榨油。这个油坊,常年被油烟油气熏得真跟油了一般;屋中有一个古老的木制榨油机,油坊右侧有一条水渠引水入油坊边,水渠的水,带动一个大水磨,把桐籽碾粹,在油坊的屋梁上,挂有一根大木柱,这阵,几个大汉握住木柱,“噢嗬,”一声,扬起木柱,朝榨油机撞去。见到清亮的油从榨油机里流出。雪春见到他们使出猛劲的瞬间,这活不是哪个女性所力所能及的。雪春看着他们在手工榨油,想起了吕连翠追黄大梁到坡上,拿黄大梁打油情景。她忍不住笑起。一个榨油的看见了,找话和她说:
“这榨油也稀奇?你那模样,才让我们看的稀奇。”
在这时,榨油的将目光都转去了雪春那里。黄大梁已看到了雪春这片刻的扬眉轻笑,红扑扑的脸上还有着热气,让人看在眼里姿色超群,他和榨油的一个意思地笑着。
“笑什么?没见到过女人?我看你们榨油的,油喝多了,人都油了。”姚金花在一旁责骂道。
姚金花几句麻辣风趣的话,在场的一个个都笑开了。
回寨的路上,雪春听着走在自己前后的人,他们说起了彭亮。说他对酒,能喝能戒。真是个奇迹。雪春却在心里说:他不喝酒时,天黑,见我没有回屋,他会来路上接我。家务事,他也不让我做。有些事别来激他,我们的日子是好过的。唉!事情的到来,不是人所想的。
一路上,雪春没有接他们的话,在能瞧见寨子的路边,大家看到彭亮和田古富各在一丘田里犁田。
“彭亮,”路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在唤他。雪春在看时,彭亮回到队里做工,脸上有着包不住地笑容。
黄大梁吩咐送桐籽的放工了,有的社员在路上便分散去做自己屋的。
彭亮收工,回到屋里,见雪春和三个孩子都没有回来,知道孩子他们在三婶那里,他不着急,去灶前做起了夜饭。
天快见黑,雪春还没有回来,他关门,准备去寨边。
走出坪场,艳艳牵着秀凤,后面三婶抱着喜泉,走来屋里。彭亮要抱喜泉,三婶知道雪春还没有回来,她让彭亮去路上接雪春。
寨边的小路上,彭亮看到寨上人,从山里地里出来在赶回。彭亮问了他们,知道雪春在前面。转几个弯,雪春背着柴朝他走来,彭亮唤道:
“雪春,”
雪春把背篓靠在路坎边说:
“彭亮,你来接我,孩子们呢?”
“三婶在屋里看着。”彭亮走近说,“背这一捆,男人也没挑这么多。”
“到了插秧,没有时间砍柴了,屋里要备一些。三婶,到屋里?”
彭亮点着头在应雪春道:
“下放来丫窝山寨,多亏有三婶,解决了我们不少的担忧。”
“三婶,她是把我当她的女儿了,”
雪春走在前面,回头对彭亮看了一眼,他还留着怪里怪气的发式,令她的心情回到了年轻的时光,想着想着,悄悄地笑了起来。彭亮问道:
“笑什么,想到了第一回到柴山接你?只要心情愉快,看着自己的婆娘,几时都是才认识的那时候。”
雪春对彭亮的话在点着头。他俩说起了过去,在回忆里,雪春瞧他时,有着微微的笑容。
走到寨口外 ,雪春看见吕书运在慢慢走着。他俩知道吕书运是来接孙春花的。他们走近,相互笑着,算是招呼。雪春说:
“书运,她回家了。你莫往前走。”
吕书运没有做声,和他们一起走回。
他俩进屋,三婶站在坪场上一面朝路上看着,一面在哄着喜泉。夜了,孩子要娘,见了雪春,喜泉大哭。雪春的奶水,胀得她痛起,艳艳端来了脸盆,雪春急忙洗了脸,擦了擦胸脯,抱过喜泉,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