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佣人俯身将一杯冰咖啡放到茶几一角，微微偏头偷偷打量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试探的开口问道：“少爷，小小姐该睡觉了。”
    棠棠小脑袋在男人肩头蹭来蹭去，撅着嘴巴嘟囔：“棠棠不睡觉觉呦——”
    july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随意瞥了眼佣人。
    真是奇了怪了，少爷今晚好像……好像有点开心，竟然还会陪小小姐玩闹。
    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棠棠从男人腿上慢慢滑到地上，一双清透的眼睛在客厅里看来看去，“妈咪——棠棠睡觉？”
    乍一听这话，july神色有些收敛，盯着小团子的身影瞧了瞧，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她，你就不睡觉？”
    “唔——”
    棠棠扭过脑袋，对上男人锐利冷漠的眼神，有些害怕的躲回了沙发的靠背后面，两只小手委屈的背在了身后。
    “说话。”男人有些皱眉的睨着小团子的发顶。
    这副可怜委屈的鸵鸟模样像极了毕小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至极。下一秒脑海里晃过一张黝黑的年轻面孔，接着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说话！”
    “哇——”
    棠棠被惊得一抖，一下子就呜咽的哭喊起来：“妈咪——棠棠要妈咪——”肉嘟嘟的脸颊很快就挂满了泪珠，眼睛鼻尖红红的，张着嘴巴越哭越哽咽。
    july眉头拧的更加紧绷，心口积压的怒火逐渐窜上来。
    男人一把将小团子从沙发靠背后捞了起来，扔上了绵软的沙发上，刚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小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转身大步往门外走。
    男人没走出几步，就听见瓷杯落地的尖锐声响，原本哽咽抽泣的哭声突然停止了。
    july诧异回头看去，眼里刚凝结的愠色立即退去，一抹惶恐浮在眼前。
    男人几步跨过去，半跪在小丫头面前，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在空气中有些颤抖的扶上了小丫头的肩膀，“棠棠……”
    棠棠抬起胖嘟嘟的右手刚要摸上右脸，就被男人一把攥住，一滴接着一滴的鲜血慢慢滴落在瓷砖上，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在洁白的地面汇成一小滩。
    “唔——呜哇——”
    棠棠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灰褐色的液体，慢慢感受到皮肤的疼痛，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可怜却什么话也没喊出来。
    佣人听见客厅的动静，忙不迭的跑过来，远远就看见棠棠半张脸都是鲜红一片，惊得有些腿软的站在原地。
    july屏住呼吸打量了一下棠棠的右脸，看了看满地的碎瓷片，眼眶也慢慢变得猩红，扭头看了眼呆在原地的佣人，嗓音里带了几分斥责：“快去找医生……快去！”
    “哦……哦好。”
    看着佣人匆忙跑向固定电话的背影，男人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攥着棠棠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眼神复杂的看着大声哭闹的棠棠。
    ——
    一个小时后。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沉寂的黑夜，钟湛推开车门下了车，脚步越发的急促。
    刚进大厅，就撞上了几个泰籍医生，没所谓的瞥了一眼，径直朝着二楼走去。
    “爹地？你也来了。”小果冻眼睛红红的刚从拐角的房间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匆忙赶来的男人。
    钟湛面色冷峭，“棠棠呢？”
    小果冻侧了侧身，盯着房间看了看，有些心疼的蹙了蹙眉头，“棠棠扒翻了咖啡杯……飞迸的瓷片扎进了眉骨上方的动脉……”
    男人几步上前推开了拐角的房门，何以耀和聿梵呢看见来人也并不诧异，个个面色凝重的站了起来。
    “湛哥？”阿耀打了个招呼，又瞥了眼静默坐在沙发上的july，揽着聿梵呢走出了房间。
    大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小团浅浅的浮动着身躯，呼吸声平静舒缓。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多出了黑线缝合的痕迹，眉骨肿的高高的，创口四周都涂着厚厚的药膏，看起来还没有完全融化。
    钟湛伸手探了探棠棠的脑门，食指轻轻的刮了刮小丫头的脸颊，只觉得指尖有些湿润。
    男人站直了身子，神色淡然的看了眼沙发上逆光的背影，眼里渐渐酝酿出荒芜的情绪。
    时不时的也能听见小果冻的抱怨，也知道july成婚生子，婚姻并不和谐。august也说过july宁愿跟随基地雇佣兵去世界各地出基础任务，也不大情愿回家。
    过来的路上，又听说july与云南哈尼族女子已经协议离婚……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实在不像是july的本心。
    “如今也是看不透你了。”
    钟湛自顾自的坐上了沙发，声音依旧暗哑沉闷，像是在感慨什么，又像是在点醒某人。
    july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飘渺的思绪渐渐回笼，站起身来恭敬的应了声“父亲”。
    “父亲？”钟湛眼皮轻掀，眉眼间的锋利感越来越强，“父亲有事要向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