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临没死。

    利器刺入头颅的那一瞬，月皇终是没狠下心冷眼旁观。

    顾君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在试探她。

    可是，万一呢？

    几率再小，她也赌不起。

    顾君临摸着受伤的脑袋，心有余悸，好险，刚才真是冲动上头了，所幸，他赌对了。

    千钧一发之际，月皇解开了他体内的禁制，修为恢复了。

    顾君临笑得很开心：“颜姨，你输了！”

    “幼稚的行为。”月皇冷哼一声：“本宫出手又如何？这能证明什么吗？”

    “你没听见，心儿离开前，怎么说的？你若有事，她绝不独活！”

    她撤除结界，显现冷傲的身姿，纤长的玉指，指向殿外：“要死，去外面死！”

    “死在我这，即便本宫阻止了心儿为你殉情，她也会恨我一辈子！”

    顾君临笑容凝固，颜姨的嘴，比他想象中，还要硬上几分。

    明知月皇是颜姨，可对方就是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这么傲气，这么不听话是吧？

    他迟早要学秋姨欺负师尊那样，把傲慢的颜姨，压在腿上，狠狠抽打她！

    “你真要如此绝情，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吗？”顾君临质问。

    月皇勾唇不屑，冷笑道：“我与你从未有过情，何来绝？之前没杀了你，已是心慈手软！”

    沉默片刻，顾君临嗓子干哑：“是因为心儿吗？这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解决？和凤秋霜一样，背着心儿，和你偷偷苟且吗？”

    月皇一脸无情：“本宫和凤秋霜不一样，她对你有感情，但本宫从未喜欢过你！”

    顾君临咬了咬牙：“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颜姨是不是你！”

    “是。”这一次，月皇大方承认，不等顾君临开口，她继续说：

    “有件事情，你可能并不清楚，当初，本宫为了修复心儿受损的灵魂，与其融魂出现意外，导致她对你的感情，影响了我，形成了心魔。”

    “本宫去天虚界化凡历练，便是为了铲除心魔，你所认识的那个我，只是心魔的化身而已。”

    月皇张开双臂，一股强大的仙威扩散开来，压得顾君临喘不上气：

    “如今，本宫破除心魔，跻身仙君之境，早已不是你所认识的颜姨。”

    顾君临失望地看着她：“你是想说，喜欢我，是心魔所至？”

    “没错。”月皇身形一闪，出现在顾君临眼前，抬手掐住顾君临颈项，将他狠狠压到墙上。

    看蝼蚁一般，看着他：

    “本宫何等人物，岂会喜欢你？少在这自作多情！”

    “你不过是历练途中，一个能让本宫多看两眼的有趣玩物罢了。”

    她警告道：“心魔已解，本宫对你，便没了兴趣，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别再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真以为，你曾与本宫有过一段情缘，本宫就是你的人了？

    说着，月皇用力将顾君临甩出，看都没看他一眼：“滚，你真的很碍眼！”

    顾君临平稳落地，自嘲道：“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他抬头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是啊，每个人都有爱与不爱的权利，这世间，哪有永恒不变的情义？”

    他重重一叹：“抱歉，是我痴念了。”

    闻言，月皇一颗心，隐隐作痛。

    顾君临长舒一口气：“颜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颜姨。”

    “再见不相识，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你只是心儿的师尊，不再是我的颜姨，也不再是我的女神大人。”

    顾君临挥剑斩情，割下一缕发丝，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留念。

    月皇终是没忍住，回眸看了一眼，那缕黑发，在空中飘荡，缓缓落下。

    青丝，情丝，这一剑，便是断情绝义了吗？

    吱嘎，殿门打开。

    顾君临迎着光芒走出，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紧接着，又是一声，门关上了。

    顾君临身影不在，连同那道光，也消失不见。

    月皇的世界，一片朦胧，眸子一开一合间，泪花滴落。

    她接过顾君临的发丝，紧紧握在掌中，捂在心口，呢喃道：“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殿外，顾君临眼中的雾气，与心中的哀伤，消失不见。

    一点都没有上一秒，为情所伤的失魂落魄之感。

    如果换做以前的他，可能真以为，与颜姨再无可能。

    但现在，他是过来人，颜姨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