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听完窦玮的讲的病症，很快推测出临安城出现的时疫是天花。
    天花病毒的抵抗力很强，能抗干燥和低温，在尘土中可生存数月之久。
    感染了天花病毒以后，有10天左右的潜伏期，潜伏期过后，开始出现发热、乏力、头痛。
    发病3-5天后，患者出现红色斑疹，后变为丘疹、疱疹、脓疱疹，大约1个月后痂皮脱落并留下瘢痕，俗称“麻斑”。
    这是运气好的情况，重型天花患者常伴有败血病、骨髓炎、脑炎、脑膜炎等并发症，是天花致死的主要原因。
    天花病毒的致死性很高，很多人在皮疹尚未出完前就死去。
    鼠疫的阴影还未散去，天花又接踵而来，这往后……。
    林茜不敢再想下去，她问道：“舅父和舅母可还安好？”
    窦玮点头：“如今宫门紧锁，天子不早朝，阿父命家里人戴上口罩。”
    戴口罩也好，聊胜于无。
    林茜带着丹心去了一趟前线，把这事告诉唐榞和窦穆。
    此事要早做打算，天子年纪不大，膝下最大的皇子不过五岁。
    这个时候召见唐榞，有可能是要托孤，也有可能是为年幼的继承人扫清障碍。
    窦穆派人把唐榞和唐世明叫了回来，林茜第一次和唐家核心人物坐在一起议事。
    正中的座位铺着唐世明前些日子打回来的虎皮，旁边是铺着狼皮的座椅。
    这是唐榞和窦穆的位置。
    林茜坐在右手边第一位，她第一次见到了唐榞的谋士——王恒。
    对方是个经典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如今天气已入秋，他依旧拿着把羽毛扇，有些花白的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身形单薄，眼睛时常眯成一条缝。
    唐榞和窦穆两人都对王恒很重视，太原王氏的人过来自荐当谋士，两人把他奉为了座上宾。
    林茜把窦玮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唐榞叹了口气，肃容道：“若是天子召见，不可不回。”
    王恒摇了摇扇子，不徐不疾道：“如今岭南流民已变作暴民，稍有不慎，这天下就得乱。民乱向来是少数人领头，接着便如野火燎原般的壮大起来。”
    “若不是将军从一开始便控制住局面，朝廷早就因行道军焦头烂额，这天下只要还想继续姓曹，将军安危无忧。”
    林茜和王恒的看法类似，皇帝召唐榞回去应该是在托孤。
    二十多岁的年纪出天花，她不看好皇帝能熬过去，毕竟天花病毒可是让清朝死了好几个皇帝。
    唐世明的眼神中写满不同意：“阿父，天威莫测，若是旁人想扫清异己，此时正是好时机。”
    “若非小妹及时赶来，吾等正在喝黄泉水哩。”
    林茜差点没忍住笑，她清了清嗓子道：“表兄刚说完消息就病倒，我把他的人单独隔离。临安城情况凶险，若是阿父染上时疫可如何是好？”
    皇城里应该有天花治愈的人出现，将症状较轻的天花病人皮肤上的痘取下，晒干磨粉，然后让没得过天花的人吸入鼻腔，相当于现代免疫学中所说的灭活制剂。
    “人痘法”虽然有效，但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毒性难以把控，所以把“人痘法”和“牛痘法”摸索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林茜目前是真心希望唐榞活得久点，她根基不稳，需要时间发育。
    “小妹说得对！”唐世明认同地点头继续说：“宫中太医医术精湛，天子尚不能转危为安，阿父你切莫以身试险。”
    窦穆看着唐榞道：“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唐榞拍了拍窦穆的手，大势未成，时局不稳，他不得不回。
    “世明留下，我独去。”
    林茜立刻接上：“若是阿父决意回临安，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