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笑吟吟地瞅着,低声道:“让你这个大妈杀手领衔出演,还真是一着好棋。”
“我看,要不了半天,这怀庆府的大姑娘小媳妇,就都知道你王道长的大名了。”
“要不,咱也别一天三卦了。”
“把这算命摊子开下去,也不错,挣个几千两银子不在话下。”
“说不准,搂草打兔子。”
“连带着把你和沧老师的终身大事,都给解决了……”
王鹤鸣装作喝茶,侧头狠狠瞪了陈子灿一眼。
这时,外面已经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
李婶抱着个特大号马桶,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
她站在正对铺门的最前面,对王鹤鸣,挤了挤眼睛。
面饼似的大脸上,嫣红一片。
娇声道:“小道长,你到底怎么个算法呀?”
“要不,先给奴家算一算?”
王鹤鸣一阵恶寒,陈子灿笑嘻嘻地,指着外面角落里的一对男女。
“你们,对,就是你们。”
“请大家让让,我师傅与他二人有缘,可免费送上一卦,为你等指点迷津!”
大家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后生。
挽着个一身红裙,遮着面纱,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女子。
见这么多双眼睛望着自己,两个人都有些着慌。
那后生涨红了脸,将女子拉到身后。
那女子伸出纤细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五德哥,咱,咱们还是走吧……”
陈子灿指着他:“对,就是你,过来吧!”
“你们今日来此,必有大事难决。”
“我师傅在昆仑山清修多年,今日下山,为的是救苦救难,济世度人。”
“错过了,那可就要后悔终生!”
那后生听了最后一句话,咬了咬牙,握住了女子的手腕。
“杜鹃,我,我一天都不能再等下去了。”
“看到你落在那火坑里,我的心……!”
他滞了一滞,有些哽咽。
“我看这位道长,仪表非凡,或许是个高人,我们就去问一问何妨?”
“再不行,顶多,顶多我和你死在一起!”
那女子闻言,浑身一震,默默抓紧了后生的手。
两个人穿过人群,走到桌前。
陈子灿不等他问,朗声道:“我师傅每日只算三卦,分文不取。”
“他不比那街头提着虎撑,专靠一张利嘴,急打慢千,坑蒙哄骗,混饭吃的算命先生。”
“他这卦,倚仗的是自身修为,天眼神通。”
“叫做“隔夜神数”!”
人群里一阵起哄,有大妈喊:“什么是隔夜神数?”
“难不成,有缘人还得陪你师傅睡一夜?”
这些生猛老娘们,又是笑的花枝乱颤。
后生有些紧张,看着老僧入定般的王鹤鸣,似乎有些动摇。
陈子灿也被弄的哭笑不得。
他咳嗽两声,高声道:“这隔夜神数,就是来算卦之人,先把自己的姓名、乡里、生辰八字,以及所为何事,一一向我师傅报上。”
“然后,我师傅会从这桌子抽屉中,拿出一封命书……”
他一边说,一边拉出抽屉,从中取出三封纸袋。
“这其中,就是我师傅昨夜在定境之中,已经写好的命书。”
“求卜之人必须虔诚,不可有半句谎言。”
“待他说完,我师傅自会抽出命书,当面宣说,为他指点迷津。”
“若有一事不符,不但这卦白送,还另赠纹银百两!”
说着,他又从抽屉里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堆着白花花的银锭。
观众无不大哗,有几个就想挤进来。
陈子灿笑道:“我师傅这卦,只送有缘人。”
“不要乱挤,大家先看看,这两位所求何事。”
那叫杜鹃的女孩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五德。
五德拍拍她的手背,看着微笑倾听的王鹤鸣,声音有些局促不安。
“我,我叫玉五德,她叫杜鹃……”
五德和杜鹃,都出生在直隶保定府。
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耕读传家,世代有通家之好。
两人都是崇祯五年出生,五德生于六月初十,杜鹃生于九月十七。
四五岁时,两家就定下了娃娃亲。
定亲之后,玉家请了蒙师,教五德读书识字。
六岁的时候,杜家也将女儿送来启蒙,两人天天见面,亲如兄妹。
崇祯十七年初,朝廷派大学士李建泰为督师,带领京城最后的精锐,南下抵御闯王大军。
李建泰沿途残破州县,大肆掳掠,部队全无军纪。
到了保定府,恰好与北上的大顺军遭遇。
见敌军势大,李建泰决意投降。
他派兵,在城内剿杀几支不愿追随他降闯的人马。
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