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观察着谢崇安的反应,想象中的发狂并没有出现在谢崇安脸上。
谢崇安,似乎压根不在乎是她让他输了第一场仗,也不在乎是她让他山河的覆灭,正式开启。
满满当当两大包银票装满,谢崇安拦腰抱起柳绯上了马车。
“小绯,只要你开心,你想放走谁,就放走谁。”
“崇安,那这权力和江山,你不要了吗?”
一声崇安,一生崇安。
谢崇安这一生,只有柳绯将安宁带到他身边。
身上的枷锁似乎在这一瞬消散,谢崇安笑得涤尽血腥。
“江山和权力太过虚无,唯有搂在怀里的小绯,才是真切的。”
潸然泪下:“您觉江山和权力虚无啊?”
“可那些真真切切死在皇权更迭中的人,是真切的啊。”
问这一言,谢崇安从久别重逢及新生在望的喜悦中走出。
“小绯,你怎么了?”
“崇安,你离去时我说等你回来,我和你一同住进皇宫。”
“小绯,对不起。”
谢崇安没有办法带着柳绯,成为那皇宫之主了。
可那皇宫,那皇位,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谢崇安,不喜欢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去看看皇宫,看看那张龙椅。”
看看那令无数人为之生,为之死的权力象征。
城门硝烟滚滚,攻城已经开始。
今日离开京城,谢崇安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想柳绯再带着任何遗憾,离开京城。
马车调转车头,直入金銮殿。
谢崇安牵着柳绯,走到了那龙椅前。
她问:“崇安,这张龙椅,我能坐吗?”
谢崇安扶着柳绯,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崇安,我想看着下面有人的样子。”
谢崇安笑得纵容,一步一步走下金銮殿,朝着柳绯拱手称臣。
“臣谢崇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再度起身,谢崇安再度看向城门,催促道:“小绯,看完了,我们就该走了。”
“你若实在喜欢,等离了京城我替你打造一个龙椅,让你日日坐,我日日跪拜。”
柳绯笑了,柳绯哭了。
她问:“谢崇安,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你要听吗?”
浑身的每一寸筋骨骤然拧巴。
谢崇安摇头,不住摇头,疯狂摇头。
谢崇安从郑行野朝着徐明怀叩拜的那一瞬,便知道京城有人生叛。
背叛这般久还未泄露消息,柳绯的身份,并不干净。
走下龙椅,柳绯将那个叫做柳星儿的女子,如何一步步家破人亡,又如何一步步走到仇人面前的故事,和着谢崇安的祈求,轻轻道来。
她说:“她的仇人喜欢绯色,所以改名换姓,名中带绯。”
她说:“她的仇人自小亲缘凉薄,在权力的争斗中实力总是输给偏心,所以她凭借女子之身,杀尽所有负她之人,终觅得一条生路。”
她说:“她的仇人疑心重,她为了获得信任,迎上了那致命的一击。”
她说:“她的仇人尸首送回的那一日,她举起的剪刀不是为了殉葬,而是心愿已了,她要同她的爹娘团聚。”
她说:“她活着,只为引着她的仇人成下一个捏造中的她,成为他权力路上的唯一依靠。”
她说:“若她的仇人只爱权力,自有人将他的权力夺走,若她的仇人爱上了一粒棋子,她就要将自己是如何被她的仇人毁灭的一切,告诉他。”
她说:“这世间没有柳绯,只有要舍命复仇的柳星儿。”
宛若困兽的哭嚎在金銮殿内回荡,冲出谢崇安眼中的泪,染上了鲜血。
他道:“小绯,不在乎,我不在乎。”
他求:“小绯,我求求你,不要把给我的爱,全部收走。”
他跪:“小绯,你给我留一点,就留一点好不好?”
一如无数个在生死边缘之际,找谢崇安讨要一条生路的百姓。
柳绯起身在宫内盘桓,身后跟着的谢崇安,一遍一遍的挽留着柳绯。
没敢回来。
因为她柳绯也是人啊。
一个无情无爱的暴君,为她生出了爱,为她舍弃了天下。
无依无靠的柳绯,怎么可能不动心啊?
柳绯走上宫墙俯瞰京城。
城门似经被撞破,四处逃窜的不是百姓,而是这京城曾经负了谢清尧的勋贵朝臣。
柳绯伸手指向远方:“谢崇安,曾经那里是我的家。”
“后来,你轻飘飘一句话,我便再也没有了家。”
天光骤暗,夏风狂躁,柳绯回头看向谢崇安。
恨不浓,浓的是释怀:
“谢崇安,你站在这权力最巅峰,你一言便能断万人之生死。”
“不论是柳绯,还是柳星儿,都是被你曾经射出的弓箭,杀死的。”
是谢崇安杀了柳星儿。
而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