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其道大光。
元宵佳节之后的第一个早朝之日,前往金銮殿上朝的文武百官被尽数拦截在外。
神都城门之外站着的,是从三百扩张到十万、前来神都找这些个王侯将相讨要公道的大夏百姓。
十万,远远超出夏彻最初预定的人数。
十万,定西郡那些因夏弘丧心病狂家破人亡的百姓,占了半数。
十万,跨过凛冬大雪纷飞徒步走到了他们本当一生都不会出现的皇城。
镇守城门的侍卫尽数压在城门之下,从宫门察觉到异常迅速折返的,是带着侍卫司所有侍卫亲临城门的田定。
他身后跟着的,是这朝堂半数闻讯赶来的朝臣。
走上城墙,田定俯瞰眼前粗衫布鞋满目悲情的百姓,脚下的步子不由生了蹒跚。
站在这些百姓前头身着白衫的夏彻,早已在万民拥护之下,将曾经本就出色的帝王之气,淬炼到臣民见之便生叩拜的念头。
或憎或怨,或喜或悲,皆在夏彻身上瞧不到一丝痕迹。
他以消瘦的血肉之躯,承载的是这大夏百姓的心头所念。
既感知,便必有所为。
他是由万民拥护,从田间地头走入权力之巅的万民之主。
“田…田大人,您瞧瞧这阵仗,是在造反吗?”
田定撑着石墙,用略微干涩的嗓音道:“带的都是百姓,讨的又是公道,如何算是造反?”
“那…那咱要放他们进来吗?”
十万百姓,整整十万百姓。
但凡生乱,能将这神都的百姓官员,直接打死。
田定是这侍卫司的上将军,田定更是沈烬墨早早留下的,不让这场万民入城生出一丝血腥的,守城人。
高声,问:“不知贵人带这般多百姓入神都,所为何事?”
田定需要这个答案,这神都百姓需要这个心安,而夏彻更需要这个昭告天下。
“皇上无端使暗卫投毒定西郡,令我定西郡共一万五千六百四十九人丧生,我们要公道。”
“太傅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最后到死了还要背着个谋逆的罪名,我们要公道。”
“我北境军一军主帅得胜回朝,却被奸臣羁押皇宫,我们这些为百姓镇守山河的军中将士要一个公道。”
“赋税连年加征,我县今冬已饿死上千人,我们要公道。”
“小女被权贵掳走奸淫至死,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
无需夏彻开口说一字,这自大夏四方而来的百姓,就已将民生之疾苦、山河之惨状,陈列在这权力之都眼前。
夏彻高举腰间配剑,所声音一瞬收住:“我夏彻带着我大夏的子民,朝这神都百官、朝这皇孙勋贵、朝着皇位之主,讨要这公道。”
“还我公道,我们要活路。”
“还我公道,我们要活路。”
一呼百应,虽无造反之实,却已然具备了造反之势。
民怨之下,没有人敢踏出这第一步,没有人敢冒险让神都陷入混乱。
就连田定面对这直指满朝文武的万民之师,也生出了彷徨。
强攻那是退无可退,可这主动迎危险入城楼,却是人人畏惧。
想到沈烬墨和沈骏并肩离去的身影,想到沈烬墨这些年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想到谢南星朝着他弯腰鞠下的,田定转身踏下城楼。
一辆低调停在路边的马车车门被打开,从里头走出的是见神都无人敢跨出头一步,而以病弱之躯朝城门而去的谢南星。
他做不到陈萝那般以身救万民,但他这受陈萝恩惠保全性命的人,当替陈萝的夫君将这道隔在百姓与权贵之间的城门,打开。
人群不自觉的朝着谢南星涌来,各色彷徨的言语,落在谢南星耳畔。
“谢…谢南星怎么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沈烬墨的夫郎,被这些讨要公道的人瞧见了,不会命都没有了吗?”
“谢…谢南星,你将他们放进来,他们伤了我们怎么办?”
被墨平和陆白死死护在中间的谢南星,镇定的看向那询问之人:“殿下护这天下万民,你们皆是他的百姓,他必当护你们无恙。”
周遭议论纷纷未曾停下,但阻挠谢南星行进的人,开始渐渐将道路让开。
镇守城门的士兵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首领一个目光震慑。
这天下苦的不止是这神都之外,他们这寄身神都的百姓,他们这些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官员,亦是因皇权动荡而朝不保夕。
有人替他们跨出第一步,成了,他们自当做坐享其成。
败了,罪名自当落在开城之人的身上。
城门高耸,谢南星的双手落在那抵住城门的木柱之上,将皇权的大门撕开了一条缝隙。
“城门开,迎殿下入城,迎我大夏太子入皇城!”
见到城门之外前来讨要公道的百姓未曾生出一丝闯城念头的田定,带着侍卫一道冲到谢南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