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民一眼认出来,大坪村南面的大片土地上铺着地膜种了棉花。
目测上去有一万亩。
“这不可能,手底下的小曾干部在三月二十号来过大坪村,这片土地种的都是小麦,已经是大片大片的麦苗绿,怎么可能是铺地膜种棉花?”
摩托车在棉田边一立,何远民跳进地里,蹲下身仔细看,手掌摩挲了一下棉苗,比新安县香山镇土地上迟了半个月的棉花。
那么,他是把麦苗铲掉种了棉花。
何远民咬牙切齿:“胆子不小,敢铲掉麦苗种棉花,你当农牧局粮食局是摆设?别以为你们景宁县领导干部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别以为陆书记在这件事情上包庇你。
从古到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敢破坏春耕生产的人,敢铲粮食青苗的人要受到天谴遭雷劈。
带着这股怒气,何远民的摩托车突突突骑进大坪村平安集团院子里。
“秦老板,秦川,你出来我问你话。”
何远民站在院子里大声喊人。
他站在下面乡镇就是这样喊手底下干部,然后一顿训话。
猛然想到这里是景宁县的大坪村,插在腰上的手放下来。
刷刷刷,从中间办公室出来两个杏花粉桃花红的姑娘。
“秦老板不在,在家帮老婆看孩子呢。”顾秀秀瞪大眼睛给站在院子里的人回话。
何局知道他们俩是秦总手底下的女财务员,直接了当问:“我问你俩,大坪村南面那片土地,是不是铲了麦苗种成了棉花?”
顾秀秀心底里咯噔一声,川哥说的对,肯定有人闯进来这般质问,说大坪人铲掉了麦苗种棉花。
如果有人这样问,一口否定没这回事。
“没有啊,哪有这种事儿,今年一直种的棉花。”
顾秀秀的回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站在她旁边的魏欢书俏眉微微一皱,问眼前的人:“你是谁?县上干部?”
“我是农牧局的何远民,你们还不承认?铲掉麦苗种棉花,这种行为很恶劣,把你们张春村长叫过来,把你们秦书记也叫过来。”
何远民一大步跨上门台,进了办公室,气呼呼坐在椅子上。
两个姑娘相互看一眼,坏了,川哥说的对,农牧局的人果然问询来了。
可是川哥说,咱县里农牧局的人即便来,也是走走过场,应付一下,咱们一口否认没有铲麦苗,那份文件一发,第二天我们就开始种棉花了。
顾秀秀赶紧招呼农牧局领导喝茶,再给魏欢书挤眼,赶紧去打电话叫川哥叫春叔。
魏欢书出去打电话了,川哥刚回家,春叔在乡上集散地。
何远民看眼前的姑娘,一本正经问下属干部的口气:“我问你,没有铲麦苗,地边怎么有大把大把的枯黄麦苗,难道不是铲掉的?”
顾秀秀嘟一下嘴,还是不承认:“这有什么奇怪嘛,去年种的麦子,淌了麦粒,今年春天就发芽了。”
“哼,你糊弄我?去年淌的麦粒,去年秋天就发芽了,还能等到今年春天发芽?”
正说着,院子里呜呜呜一阵小车声,从车里出来的是秦建文和张春。
魏欢书赶紧出来,给两个当叔的挤眼,压低声音:“农牧局的领导来了,火气很大。”
秦建文皱眉:“贺局亲自来了?”
再拽一把魏欢书:“他问什么?”
“他一进来就问大坪人是不是铲掉了麦苗种棉花,我说不是,我说我们种的就是棉花,川哥让我这么说的。”
秦建文小声夸一句:“说的好!”
秦建文先进屋,眼神一愣,又疑惑又意外:“何局?我以为是我们新安县的贺局搞视察来了,姑娘们误解你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你新安县农牧局领导管到我们景宁县来了?
张春跟在秦建文身后,看清楚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人是新安县的何局,一肚子火蹭蹭上来,给他没好口气。
“何远民,你说破天也是个副县级干部,你当新安县农牧局领导,你跑我们景宁县的地盘上管事儿来了?”
张春觉得自己是好脾气人,可这会儿看见这个何远民咋就这么一肚子火。
跑这儿当领导拿大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秦建文训张春:“表哥,瞎发什么脾气,就不能跟领导好好说话?何局明天就能调来咱景宁县当领导。”
张春一下不敢多说话了。
川子一再安顿,大坪村铲掉麦苗这件事不是小事,迟早有上面领导跑大坪村来兴师问罪。
当然了,看在周书记的面子上,他们只是来一下人走个过场,写一份报告递上去应付差事。
我们去大坪村看了,大坪人哪有铲掉小麦种棉花一说。
张春一琢磨秦建文的话,想何远民要调来新安县当相关部门领导,还真是麻烦。
不能跟他顶着来,张村长站在一旁不吭声,看秦建文怎么招呼何远民。
秦书记将来要当县长或者县委书记,对何远民这种当领导的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