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身手矫健之辈,用钉耙防卫想来也是逼不得已。
思及此,沈云初主动表明身份:“婶子别怕,我等并非恶人,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丽城平息叛乱,体察民情。”
“若真的有什么难事,婶子要是信得过我,便同我讲,我必当接近所能,为婶子平冤。”
她这番说辞算不得慷慨激昂,但加上她不凡的气质,仿若一身正气,妇人高举钉耙的手,也顿时有些犹豫。
见此,沈云初再次自报家门:“在下姓沈,家父乃盛安国镇国将军沈纪常,婶子应该听过。”
一听到这里,妇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忙收了手中的钉耙,两声道:“原是沈大将军家的公子,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了。”
沈纪常是出了名的清官,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因此,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在民间的风评都十分的好。
这也是沈云初不相信沈家会谋反的原因之一。
沈云初见此,也是松了口气,那妇人却当即跪了下来,沈云初吓了一跳,连忙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婶子您这是作什么,快起来。”
随即妇人哭着讲了深埋在丽城这层看起来繁荣的皮囊下,真正腐败的面孔。
在丽城不经是要征收地方官税,还要征收美人税,所谓的美人税就是凡年满十七岁的少女都要被送往县衙,经官家检验再送回去,才能算税务过关。
因此,丽城的平民百姓不愿意生女孩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愿意交这个美人税。
而被同意抓去县衙的女孩子,要么不堪受辱最终含恨自刎,要么宁死不从的,就莫名失踪,能回来的也是被肆意糟蹋过的。
所以,在丽城,但凡是个生的是女孩,要么选择遗弃,心狠一些的,就直接溺死,再则舍不得的,就只能藏起来养,不让外面的人知道。
这美人税,原本是没有的,可自打三年前新任县令上任后,仗着自己和张洲义的关系,私下里增加了这条美人税。
于是就有了这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的情况。
这家人姓张,原本在村里的条件还算过得去,可自从三年前,这家的男主人,为了保护被官兵抓走的大女儿,而被官兵活活打死之后,就只剩下家中的小女儿和她相依为命了。
张婶说完,已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云初和沈清月也是眉头紧蹙,沈云初看了一眼一旁同样抽噎的张小妹,道:“小妹,你快进去吧,莫要再出来了。”
张小妹点头,又躲回了屋子。
沈云初起身,心中自也有了计策,见此,张婶连忙又跪了下来:“沈大人,您可不得为我们母女做主啊!”
沈云初连忙将她扶起来:“张婶您放心,美人税这件事,我既来了,就定然要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直到离开村子,沈云初心里都觉得闷得慌,一想到那些被残害的无辜女孩,她就无法平复自己的心绪。
末了,她坚定道:“走,我们报官。”
沈清月疑惑:“报官?有什么用啊,他就是主谋,这件事,还是得禀报给陛下。”
沈云初却摇头:“当然是要让陛下知道的,可是,如果等陛下知道,再派遣官员来处理,那就太迟了。”
闻言,沈清月沉默着,并不再言语,她大概也懂了沈云初的意思。
毕竟这种事口说无凭,查起来又麻烦,官官相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坐实了自己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罪名。
于是,对于沈云初报官的提议,沈清月便也并未拒绝。
县衙外。
当沈云初敲响衙门外硕大的鸣冤鼓,动响顿时引来了无数人围观,但皆是脸色各异,窃窃私语,几乎都认为此人一定是疯了,才会来丽城报官。
不多时,衣冠楚楚的师爷一身长褂,一边扶着帽子,一边在几个衙役的陪同下走出了门,厉声道:“敲什么敲!给我住手!鼓都让你给敲坏了!”
闻言,沈云初才停手,转头看向出来的人,师爷站在原地,瞧上去略显奸诈的八字胡,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相。
审视的眼神在沈云初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才不耐烦的道:“什么事要击鼓啊?”
他双手负在身后,仰着头,几乎是用鼻孔看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沈云初却并不以为然,只是微微一笑:“我来报官的。”
师爷冷笑,自顾自的道:“本师爷姓余,报官啊,先交五两报官银。”
沈云初微微蹙眉,怒极反笑:“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怎么还要先交钱?”
余师爷神色一凝,厉声道:“这里的规矩,丽城的规矩,怎的?不会是两外乡人吧?不交也可以,先打三十大板!有命活着,再说报官的事吧。”
他说罢,轻哼一声,大摇大摆的就要离开,一旁的压抑拎着板子就朝着两人过来,沈清月一把将沈云初护在身后:“我看谁敢!”
余师爷闻言,刚跨进门的脚瞬间顿住,身子一侧,斜眼儿落在两人身上,轻呵一声:“反了天了!你们还敢跟天家作对?!”
闻言,沈云初从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