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就知道田千里很快会离开,但当调令真的在三月份下来时,徐雨溪依然有种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感觉。
几个孩子都是人精,很快就发觉到了大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默默停下打闹的动作,硬是挤上了已经满员的沙发。
“妈妈,你为什么不开心,是生病了吗?”
其其照着之前学到的法子,一只手贴在妈妈的额头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来探温度。
奈何经验有限,探来探去也没探出什么不对劲,最后只能讪讪地放下手,“好像没有发烧?”
“不是发烧,那就是刚才吃得太多,撑着了!”
彭彭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晚饭妈妈吃得可不少。
他是个行动派,话还没说完就冲到柜子前,翻出爷爷亲手晒的山楂干,抓了两把丢进大水杯里。
“吃撑了,就要喝消食茶,不然肚子胀胀,晚上睡不着。”
“消食茶,放点山楂放点糖,酸酸甜甜好消化。”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就跟唱双簧似的,瞬间就将流转在屋里的淡淡感伤赶跑了。
“儿子,你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纯粹嘴馋想喝糖水?”
徐雨溪看着不断催爸爸往杯子里放糖,还特地强调要多多糖的小家伙,觉得他纯粹就是打着关心自己的旗号,行骗吃骗喝之实。
彭彭诧异地投来一个写满受伤的眼神,“妈妈,我当然是关心你!”
吃太多就要喝消食茶,可是他的经验之谈。
只不过,他还是个小孩子,泡山楂茶不小心泡多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作为主要责任人,在妈妈喝不完的情况下,他带上哥哥和妹妹一起解决掉剩下的茶,也是很应该的。
徐雨溪撇撇嘴,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吃撑了好不好?
但转念一想,不高兴的时候,喝点酸酸甜甜的东西,确实能起到调节心情作用,便也没再阻拦。
尤其是考虑到接下来要公布的消息,对于几个小朋友来说可能会打击比较大,她还特意交代苏云谷多加了半勺糖。
等到山楂茶煮好,且每人都端了一杯以后,几个大人相互交换着眼神,最后选定姜云作为代表开口。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有件大事要宣布。”
在孩子们的注视下,姜云清了清嗓子,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是这样的,菠菠爸爸的工作有变化,我们下个月就要离开琼岛,调回京市去了。”
这话一出,空气好像瞬间凝结了。
“我们是谁?”
菠菠有些茫然,却还是很快地抓住了重点。
“是说爸爸走,妈妈和我也走。姨丈不走,小姨和弟弟妹妹也不走吗?”
“对,姨丈他们不走,还是留在这里。”
屋里又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三道哭声突然响起,“哇——不能走!”
孩子们虽然还不满五岁,可对于姜云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完全能够理解。
部队每年都会有人事变化,有调动,有转业,更多的是复员。
尤其是最近这小半年,在打倒害人虫以后,被降职下放,或者主动远离是非之地上岛避难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得差不多了。
哪怕只有三四岁的小朋友,基本都能明白,离开一两个月就会重新出现的探亲,和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退役或调职,完全是两码事。
“大哥不走。你走了,没有我,以后要怎么办啊?”
其其抱着菠菠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彭彭连连点头,紧紧地巴在另一侧,同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啊,没有我,哥哥打不赢架,会被欺负的。”
徐雨溪被噎得不轻,差点打翻了手里的杯子。
说反了吧?
什么叫做没有我,你怎么办?
没有你们两个拖后腿,菠菠的日子才会安生,能够好好学画画吧?
毕竟平日里,都是龙凤胎想一出是一出,拖着人家到处调皮捣蛋。
“彭彭、其其,松松手,别勒太紧,留点空间好透气。还有,不是菠菠没有你们不行,是你们没有菠菠不行。”
菠菠作为老大,性格最为稳重,可没少给弟弟妹妹背黑锅、擦屁股。
徐雨溪一手一个,将快要把大哥勒到透不过气的龙凤胎扯开。
真要说起来,自己才是最想哭的那个。
没有了菠菠这个定海神针在,她又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彭彭和其其以后怕是真的会上天!
“可是,我们和大哥说好了,要跟他一起帮忙照顾小宝的。”
其其抽抽噎噎,将手搭在了姜云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上。
小娃娃可难带了,不爱在家待着,成天就想到处溜达。
可大哥最喜欢的就是在家里看书画画,只能靠她和哥哥,来挑起带娃出门的重担了。
还有,怕小宝会调皮,跟李鸣亮的弟弟一样,把哥哥的东西乱丢乱撕。他们已经约定好,要把自己的房间空个位置出来,给大哥放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