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杏抹了下眼泪,转身离开了书房。
薛明月想要跟出去看看,但在抬脚迈过去的刹那忽然停下来,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在咳嗽的谢景阑。
她不由得皱了下眉。
他的身体情况远比她想的还要差,这些年他身边都没有大夫吗?
薛明月停在原地想了想,反正这也不过是梦,那她关心一下他也没关系,她很快就抛下心理负担快步走上前去,观察起了他的脸色。
这一看,她的秀眉反而蹙得更紧了些。
“她说得对,确实是我害了你,”谢景阑嗓音很轻,透着股浓浓的倦怠,指腹轻抚着画卷上的人儿,“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祸患。”
“那些害了你的人,全都死不足惜。”
薛明月目光落在画卷上,赫然发现画卷上抚花的人确实是她,但却不是任何一幅她知道的画。
梨花林,雪白的花瓣落了满地。
身着绯红大氅的女子的肩上像是落了场雪,在她转过身的刹那,一支梨花枝丫拂过她的脸颊,不知看到了谁,她一下笑得开怀。
在看见的那瞬间薛明月愣了愣。
她总觉得这幅场景有些眼熟,可却又想不出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书房里忽然响起了声很轻的低喃。
“那些人,也包括我。”
“!”薛明月倏地抬起头,没等她看清谢景阑的神情,眼前场景忽地变得缥缈模糊,任由她怎么看也看不清,她心中顿时着急起来。
…
薛明月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浓密纤长的眼睫止不住地颤了颤,胸口起伏不定,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先是恨意麻木的流杏,再是那副梨花画卷,最后是谢景阑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状况……接连两场梦梦的都太过真实,让她觉得喘息有些困难。
薛明月吸了吸鼻子。
鼻尖嗅到的是颇为熟悉的冷香,而不是室内的暖洋洋的气息,眼前所见也并非是床幔,而是松垮的雪白里衣,她的额头正抵在上面。
她冷不丁就清醒了过来。
“!”哪来的人?
薛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往后一撤,下意识伸手就朝着这人用力推了一把。
头顶传来了一道喑哑的闷哼声。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话还未落,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便熟练地将她捞了过去,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熟稔哄道:“没事,别害怕,有我在呢。”
薛明月听到这声音的刹那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空如也,猛地抬起头来,嗓音惊恐地拔高:“谢景阑!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她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
“砰——”上面又传来了道闷哼声。
薛明月痛得嘶了声,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谢琅这才睁开眼,整个人从梦中清醒过来,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痛得都冒出眼泪来的人,迎上她控诉眼神的刹那身形一僵,伸手就想去替她揉一下头。
他难得心虚地道:“……没撞疼吧?”
薛明月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撞没撞疼关你什么事,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吧!之前在庄子上你是不是也溜进去过?”
谢琅沉默片刻,艰难地道:“其实我……”
他心里头掠过无数理由,但想着已经被她发现了,索性破罐破摔,理不直气也壮:“我们是夫妻,夫妻住一间屋睡睡一张床,这才对嘛。”
“……”
薛明月就知道这种事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了,只是先前她一直都没发现。
直到上次才偶然发现里衣上沾染了冷香,这才被她发现了端倪,那也不曾往谢琅会半夜钻她被窝的方向去想啊!这么臭不要脸的事!
薛明月气得脑子嗡嗡作响。
谢琅心虚地摸了下鼻子,见她当真气得不轻,连连安抚道:“别生气,其实我本来打算睡一会儿就走的,但你睡的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我才留下来的。”
薛明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越看他那张脸就越生气,一把卷起被褥就往床角钻,咬牙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为了防止他半夜过来,她还让流云流杏轮流守夜。
两人有她的吩咐,不可能放他进来的!
谢琅看着她露出来的那双圆溜得跟猫眼似的眸子,心中蓦地一软,她卷走了所有被褥也没生气,反而侧躺着用手支着脑袋,坦诚道:“翻窗。”
——翻窗!
堂堂定远侯居然会干出半夜翻窗的登徒子行径!
薛明月气得磨牙,抄起旁边的枕头就朝他砸去,破口大骂:“登徒子!”
谢琅随手一抬就将枕头接住了。
他扬眉笑了起来:“我们是夫妻,我又如何能算是登徒子呢?”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轻咳道,“其实也没翻多少次,明月你相信我。”
“我信你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