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吧,王黎,已经三天了。”
“你打算在这里等多久?我昨天做了个梦,莫离在梦里告诉我,她觉得自己能活着就很好了,我们就算救不了,也不必自责。”
……
“七天了,你要跪到什么时候才肯接受事实?我和刀爷已经商量过了,一艘商船会带着莫离离开,里面配备了很多医护装备,都是顶尖的。”
“全球有多少植物人?我的保命丹护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可以让她拥有正常人的寿命,只要照料好,她不会有痛苦的。”
“钱的事不必担心,都是吃江湖饭的,我来安排即可。”
……
“还没想通?”
“地上的雪好吃吗?”
“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指望你爷爷化身为神明来救你?”
“别跟个小孩子一样,我自作主张,替莫离原谅你了。”
“这十几天来,我也想通了,天底下那么多遗憾,多这一桩也没什么,都是老天安排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
“另外,我跟老喇嘛问了个清楚,他之所以把你认成那个叫纪海的家伙,是因为那家伙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他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而且他还说纪海的脑子有点问题,总是会遗忘一些东西,有一回走错路,险些摔断了全身的骨头。”
“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缓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真他娘的玄乎,这种故事我是不会信的,你信不信是你的事。”
……
“刀爷跟我说,船已经安排好了,问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那个叫库马尔的警察,把下面那什么锡克族的人一窝端了,听说有将近两百多个女的被他们用各种方式给卖了,送上山的不过十分之一而已。”
“这些人渣就该死绝了才是,真是大快人心。”
……
“我就不等你了。”
“莫离我接走了,你要跪就在这里跪一辈子吧,如果你没死的话,以后记得来美国曼哈顿找我。”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没机会再见面了。”
“你多保重,姓王的。”
……
“纪先生,纪先生。”
“您醒醒。”
“来喝口热汤。”
“我加了点虫草花,还有补血养肝的羊肝,你心中若是放不下芥蒂,喝了这碗汤再跪下去也无妨。”
“老衲这些日子,替您诵经祈福,您不算是孤单一人。”
温暖的热汤顺着喉咙一路滑落,原本昏昏欲坠的我,顿时清醒了几分,周遭的一切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第几天了?”
“纪先生,第十五天了,正正好半个月。”
我一口气将手里的热汤喝了个干净:“我不是纪先生,上师也不必再这么叫我,这些天来我始终有两个问题想不明白。”
“您能否给我解答?”
“请说。”老喇嘛点了点头。
“如果你说纪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多年前玄一是和他一起上山求药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叫纪海的人,跟白玛卓嘎喇嘛接触过,他或许知道解药?”
老喇嘛微微垂眸:“如果施主不是纪先生,那么这个问题,想必只有真正的纪先生才能够解答了。”
“他还活着吗?”
“老衲不知。”
“他今年多大了?”
“老衲不知。”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衲不知,善恶界定,是菩萨都难以分辨之事。”
我微微点头,紧跟着问道:“第二个问题,这尊佛像是谁带过来的?不会正好也是那个叫纪海的人吧。”
“正是。”
“纪先生当年也是和您一样,遇到了人生中的迷茫,于是在这尊雕像前端坐了三天三夜,便离开了。”
“那是我们见过的最后一面,再之后,纪先生就再未出现过了。”
老喇嘛颇为唏嘘道:“那时的纪先生,也是和现在一样,问了我许多问题,我记的最清楚的一个。”
“纪先生问我,人生在世三万天,活的是自在,还是意义?”
“您的答案?”我问道。
“自在要有,但意义在前。”
老喇嘛微笑道:“大自在,又何尝不是一种意义?人生在世三万天,也区区只有三万天而已。”
“你看老衲,在此守着师兄弟们的魂冢,闲了养养雪羊,累了诵诵佛经,何尝不自在,何尝无意义?”
“千万般疑问,都归功于一句话。”
“顺我本心,万般释然。”
顺我本心,万般释然。
我轻声说了句:“受教了,上师。”
老喇嘛微微点头,便拿起了汤碗,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眼前的雕像,心想也是时候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或许一切都是老天安排。
笔直向前。
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