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英杰被惊醒,擦了一把嘴,摇下几寸车窗,“他们回来没?”
“还没有!文哥他们五个往山上去的都还没回来!”
“他奶奶的!”
苟英杰低骂一声,推开车窗,一踩下去,也被积雪的高度惊着了。
“操!这再下去怎么回去?”
他一把拨开陈郭,大步往院子里走。
正巧军医提着药箱出来了。
“老方!怎么样?”苟英杰急问。
方军医点点头:“两枚子弹都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只要照料得当,定没有性命危险。”
“那就成!”苟英杰立即抬脚往里走。
“贺副连长,事态紧急,我们必须尽快抓到余下那两个间谍,带着证物回去复命,你看这后面山脉绵延,没有熟人带路怕是很难追踪……”
苟英杰站在屋门内,一边说着话,一边忍不住悄悄松了松冻麻了的筋骨。
这屋里炕火烧得可真够暖的!
再打量环顾屋内的摆设,温馨又齐备,没想到这偏远得没边的小村子里生活条件都赶得上城里了,比军队里更是好上几倍。
还有那中枪的姑娘,他昨夜模糊看到几眼,可比队里的军花还好看。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抬眼往那炕望去。
“……”只看见贺进山宽阔的后背,一动不动的。
雷霆一队副连长贺进山,苟英杰以前有耳闻过,不过没想到是这么个嚣张暴戾又爱妻如命的。
找个医生,能整出劫杀军车的架势来,自己差点被他弄死。
昨夜军卡开到这儿的时候,那场面,真是跟早些年的战场比都不为过。
外头死了一地的狼,和一地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血腥气冲鼻而来。
里头更是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尸体,整片雪地都被染红了,有个新兵蛋子直接逃出来,扶墙吐得天昏地暗。
苟英杰更是肝都在颤。
最近军部里风声鹤唳,许多人被暗中监押了,他们是领了急军令来的,要是出了岔子,全部回去都得吃排头吃调查,他作为本次任务队长,吃个降级处分都不稀奇!
幸好啊……
说来,若换做任何人,单枪匹马的,早被这些有备而来的杀手宰了不知几百遍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来捡现成的。
这可是一个人的战力,恐怖如斯。
苟英杰定定看着贺进山的背影,心中滚过一连串的国骂,这种家伙,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同意让他办残疾伤退的???
伤哪儿了?残哪儿了?
我才像那个残疾的!
苟英杰心有戚戚,腰杆子更虚了,他低咳一声,试图引起注意。
依旧没人搭理。
苟队长此刻的心,比那外头的风雪还凉。
但左右是不能再拖了,他走近两步,“那个……”
“醒了?感觉怎么样?”
苟英杰抬起头,看向俯身在炕沿的贺进山,感觉自己简直是幻听了,这温柔似水的声音,显得他昨晚被扯着从破车窗暴力薅出去,特别像见了鬼。
姜禾年虚弱地睁开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贺进山。
男人的头发乱乱的,眼底都是血丝,脸上干掉的血也没擦,形容实在是有些糟糕。
可是,他的声音好温柔,干燥的掌心好温暖。
“贺进山……”
苍白的嘴唇微动,牵出一点点笑,“我没死呀?”
贺进山心里像被钝刀刮过后腌进了盐水缸里,酸痛满胀。
他两手轻捧住姜禾年的脸,凑得更近,含着微颤的笑,嗓音喑哑:“欠着那么多钱,哪能让你逃了。”
“我贺进山,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一点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姜禾年侧脸贴紧贺进山的手,眷恋地蹭了蹭。
“太好了……”
贺进山眸中湿红,他低下头在女孩的额前印下轻轻的吻,“我爱你。”
又温柔落在湿濡的眼睫上,“我爱你。”
低哑微颤的声音,述说着这个强大如斯的男人究竟压抑着多少后怕,连俯身温柔虚抱住女孩的宽健脊背都紧绷如弦。
被迫吃了一顿狗粮的苟英杰,欲言又止,徒劳张了张口,还是转身出去了。
得,再等等。
他也不是这么没眼力见的。
绝对不是因为怕挨揍。
唉,大老远来这趟活,真是不容易啊。
……
贺进山小心给姜禾年喂了小半碗流水一样的稀粥后,又端着搪瓷缸子,拿勺慢慢喂温水。
苟英杰在边上左转右转,急得脚底要冒烟了。
姜禾年又喝了一口之后,抿唇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在那已经来来回回转悠了一个小时的军官。
“小叔叔,你先去吧。”
苟英杰脚下急刹车,连忙走过来,“对对对,贺副连长,不能再耽搁了!”
贺进山拿纸巾给姜禾年擦了擦嘴角,掌心摩挲着她稍微回温的脸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