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说罗蒲道长在巫江口稀里糊涂与蛟怪斗了一合,昏而复醒,但见风平浪静,又兼李琰众人哄抬他为民除害,以为真除了妖灾,便沿江返川,往师门而走。
谁知走了几日,江上行船渐少,又传来多处蛟怪翻江、掀船食人之闻。罗蒲方知那蛟怪已逃,便沿着传闻一路追踪。
那蛟怪一路西进,沿途人心惶惶,传言纷纷。
罗蒲沿江猛追不舍,奈何脚力远不及蛟怪,总落传闻之后。
到了戎州城,便立刻舍船换马,转沿羌水日夜兼程,一路往川中疾追。
数日之后,蛟怪传闻愈来愈近,锦官城在望,竟快回到师门青城山所在。
这天日渐当中,罗蒲星夜兼程,昨天错过驿站,此时胯下马驹已然疲累不堪,只好到一处江边渔村暂歇,待马匹歇好脚力再追。
烈阳焦躁,云淡风轻,地面片叶不浮。
进了村口,便见阡陌空荡,各家屋舍紧闭,四下无人。罗蒲心下正奇,忽然听江边传来几声吆喝,便往牵马江边走去。
刚行两步,忽然遇一个粗衫汉子当头拦住:“且慢,道长往何处去?”
罗蒲停步便道:“在此暂歇,往江边看看。”
那人连忙摆手道:“劝客早走,今日不便在此!”
“却是为何?”罗蒲往那眺望几眼,“村中为何四处无人?乡亲却往何处去了?”
那人不耐烦道:“道长快些走吧,小心误了性命!”
正说话间,身后传来一声高歌,二人不禁转身看去。
原来村头一匹青沙瘦马正朝这边慢行而来,上面倒卧一人,正仰面高歌。这人行迹已然古怪,及近观之,装束更是怪异。
只见那马匹瘦弱,所驮之物无不巨大,纵观之下只觉快被压垮。马鞍一边挂着一口清漆大葫芦,快有半人高低,宽围甚广,一人难以合抱。另一边悬挂一柄宽口巨剑,亦是庞然大物,非寻常人可使。
此人仰倒马颈,披头散发,与马鬃混在一起来回摇晃,身上宽袖乌袍,衣襟半敞,脚下青履高蹬,随韵慢摇。
歌到兴起,只见他一手拢上清漆葫芦,那庞然大物被他轻托而起,登时葫身倒悬。待他咬开葫口绳塞,一抹清液当头涌下,他便张嘴一阵咕噜,尽数喝入口中。
见他行迹放浪轻浮,罗蒲与那村汉一时看呆,一人一马少顷已到他二人身前。此时放下葫芦,欠身而起,正对着二人,才看清他容貌。
但见此人身形瘦削修长,八尺有余,一身衣衫已有破洞,散发之下剑眉斜冲,目放精光,一脸凌乱胡渣,面如刀刻斧削,棱角分明,这时高声问道:“村中有酒否?可能讨一点?”
那村汉愣了一瞬,当下推搡上去:“今日村中有事,不便待客,快请走吧!”
见这怪客所携青葫巨剑,罗蒲心下知他不凡,便按下村汉双手:“有何事端,不妨说来一听,贫道青城山罗蒲,若有麻烦,也可相助一二。”
“原来是青城山仙师!”那人闻言顿时喜上眉梢,随即又犹豫开来,顿了顿道,“仙师有所不知,今日官府在此拿妖,村中早已避走上山。”
罗蒲一听,立时来了兴趣:“拿妖?可是那传闻大蛟?贫道追它至此已有半月!”
“哦!仙师原来是来降它的,那真是太好了!”村汉手舞足蹈,“我去告诉差爷,我们又有救星来啦!”
那乌袍剑客见他二人不理不睬,兀自对话,当下轻拍马背,便要绕行过去。
那村汉连忙去抢他缰绳:“哎哎哎!村中无酒,只有麻烦!不想丢命快快走吧!”
乌袍剑客任由他将马牵转掉头,兀自笑道:“无酒早说便是!能有甚麻烦?那可有何流传渔歌,教我几句?我便助你解决你那麻烦。”
村汉拉着罗蒲急急往江边走去,头也不回:“破叫子,去去去!快滚快滚!”
罗蒲回身看见乌袍剑客又躺回马身上慢慢走远,才放心下来。
“仙师可莫怪呀!只因前时官府便有悬赏,听说不少自称高人的已被这妖怪吃了!我不知您是青城山仙师,只当也是那些贪赏金的。”粗衫汉子走在前头,不时回身道,“差爷们都在前头呢!这回要不是好几位青城山仙师同来,谁也不敢说去拿妖啊!”
罗蒲奇道:“哦?如此说来,敝派同门也有前来?”
“是呀!仙师您还不知道嘛?听说仙师特地选的我们村后那个壶口,说那里江面窄,好铺网哩。”他脸上汗珠悬滴,“请问仙师,村里面房屋不会塌吧?听闻这怪物大得很。”
本来听闻同门前来,罗蒲心中稍安,但听到此问,那蛟怪恐怖模样立刻映在他脑中,不禁长叹一声:“贫道定当尽力,不使波及村中。”
二人说话间,绕过一排屋舍,便走到江岸边。
这一段江临两座矮山,岸边白石成滩,一堆巨石夹得江面窄急。此时烈阳当空,江面七八道织网纵横,十数个衙差领着几个粗壮渔民正在江面查弄捕网,几个道袍分列两座矮山上各自布置帝钟幡旗。
见到他二人到来,当下便有一个小道士拂尘轻甩,踏风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