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坊,上官公主府笼罩于争分夺秒的忙碌之中。
“哎~~”
“仅剩十五,不,十四日,也不知能否赶得上。”
身着紫绒长裙的上官大夫人,满面愁容的坐于书房,写着仿佛根本不可能写得完的请帖。
边写,嘴里边念叨着一帝二相三公六尚书,这玄将那上将还有长安数不尽的王公世家。
然后是南北江湖的故交世家,各大山庄,宗门,洞府…
念着念着她突然咬住银牙,一甩手狠狠将手中软笔砸出去,歘一下扎进对面的墙里。
墙震了震,震落尘灰。
继而劲风迟来,气纹‘嗡’一下从案前爆开。
吓得刚走进屋的老管家脖子一缩,惊了片刻后才谨慎进屋,扭头一看对面的墙,竟已经扎着几十根笔杆子!
墙都裂开了!
给他心疼得脸肚子一抖,急忙劝道:“大夫人啊,您要是累了就歇息吧,这一天一面墙的,不说它贵,修起来也麻烦不是?”
此时大夫人已然扶着额头,嘴里碎碎念着道家的清心经。
而她这幅模样,让还想劝点什么的老管家顿了顿,继而长叹一声送上一摞新的空白帖。
然后捧起边上已然写好的帖子检查错漏。
边检查,他边打量这位出身江湖,生性本傲的大夫人,生怕人被此间郁闷给逼疯。
但更怕的是大夫人又发飙又飞笔。
墙坏了不怕,关键是他离得近,笔头就算扎不到他身上,光是那股子气劲也少说刮掉他几根宝贝胡子。
越想越心疼,索性找个开心点的话题说道:“大夫人,方才俞家三丫头的婢女过府,讲说小姐应该马上就回家来了。”
说别的不大好使。
听女儿要回家。
上官大夫人马上挑起眉头,略清冷的应了句:“回来做什么?”
老管家乐了下:“小姐不回来姑爷嫁给谁?”
大夫人冷笑道:“我娶也行啊。反正她爹就跟死人似的,打进京以来就难见他人,她鸯乐也不拿我当娘,成天往宫里跑,依我看我要想长命百岁就得多养几个小檀郎来解解闷,否则迟早被气死。”
无视了老管家被噎住的表情。
她转手把刚写好的帖子重重一拍,拍得地面‘噗’的一下,这才叫老管家发现墙裂了还算好的。
地板都没板了就剩土了!
然不等他说点什么,大夫人已经抓起空白帖接着写,一边写一边说道:“我看这韩昭小子就不错,听闻他天生便是凤貌龙颜,长得颇为俊美,偏还长着一双宇目星瞳,静时温文尔雅,凶时尽显君威,而且他自幼流连于花丛,功夫定是不错,拿来给老娘回春倒是不二人选。”
“你看,我找人给他画了一幅画像,不错吧?”
说着写着,她另一只手忽然从椅子边上拉起一幅画像。
老管家探头一看,竟还是全身画!
登时他便神色古怪的看了眼这位大夫人,悻悻然道:“那怕也是不得行了。俞家三丫头说,小姐许是对姑爷上心了,昨夜里刻意往荷园绕路,早晨听闻荷园之事也马上就赶了过去。”
“荷园事了了吗?”大夫人紧接着问。
老管家说到这就惆怅,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古怪,于是将打听到的消息不掺杂任何个人意见的说出来。
于是大夫人的笔渐渐顿住,继而神态凝重的抬起头,现出一张不倾城却也白净英美的瓜子脸。
关键是不显老。
看山去就跟二十出头一样。
然而当她扭头看向老管家的时候,眼底的深邃便现出了她所承过的岁月,声音却没有最初那般清冷,神态间也多了点好奇。
“你是说,韩昭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出气,把刘兆明给打昏了?”
“是,不仅昏了,好似还吐血了。”
“姓刘的可是十大内卫,功力那么深……”大夫人狐疑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而嘴角微扬,点头称赞道:“还不错,早听闻他韩昭别的不好就护犊子,看来传言不虚。”
老管家会心而笑,心也踏实了。
这位大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暴躁。
到底是江湖人,如果不是因为早年走江湖受了伤碰见了老爷,这家里怕也得不了今日这份光宗耀祖。
都是亏得大夫人生出了一个宝贝女儿啊。
再者。
这位夫人生性熬烈,最爱舞刀弄枪,厌极了穿裙子。
可这么多年下来,到底还是软了性子,为了这个家放下了刀剑端起了门面。
别说她不乐意了。
看老爷这么三天两头的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