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大姐二姐急得大喊,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抬了起来。
出去之前,二姐回头看了一眼阿玳,泪眼婆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阿玳眼泪也哗哗流。
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爹爹天天打她骂她,说她是妖孽,是克星,说她不该出生在这个家里,害爹爹没儿子;村里人也都讨厌她,说她是灾星……
据说她出生那天,乌鸦成群结队往村子里飞,黑压压的,把整个人天空都覆盖了……
乌鸦是不祥的象征,就像她一样……
她从娘肚子里出来那一瞬,电闪雷鸣,闪电劈到她家柴房,柴房着了火,村子里有个人在山里莫名其妙就迷了路,还摔断了腿,大家说都是她克的,第二年,村子里大旱,颗粒无收,大家也说是她带来的……
她原本没有名字,她这样的人不配有名字,后来是为了压她的妖邪之气,她爹才去找高人想法子。
高人说,她家阴邪之气过重,所以她爹命中无子。高人给她取名:玳,说这个字压邪。
但,改了名字后,她爹仍然没有儿子,她娘甚至再也没生孩子,她也没有招来大家喜欢。
村里大人看见她都远远地躲开,生怕靠近了会招来霉运,小孩子也怕她,可是,却总是如今日这般,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欺负她……
娘说,听爹爹的话,爹爹就会喜欢她。
所以,她一直都听爹爹的话,爹爹让她干活,她就拼命干活,洗衣服、劈柴、做饭、干农活……
夏天,她在地里晒得晕倒,冬天,两只手红肿得裂开流血,她也不叫苦,只要爹爹能喜欢,她多累都不怕……
可是,为什么爹爹还是不喜欢呢?是她干得还不够多,不够好吗?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爹爹喜欢呢?
阿玳流着泪,想着这個她思考了好多年也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一天一夜过去了。
阿玳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全是往事在翻腾:被爹爹打,被村里人扔石头、掉进村童挖的粪坑……
身体仿佛置身于烈焰焚烧中,寸寸灼痛入骨,而她整个人也越来越迷糊了,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二姐说的死,就是永远不再醒来的意思吗?
她这是,快要死了吗?
其实,如果真的死了,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可是,她还是不愿意死。
白雪皑皑中,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挑着担子回来,娘站在门口,笑吟吟的
“娘,我卖完了呢,你看,全卖掉了!”她烧的一担碳,半天就卖掉了,她高兴着呢。
“阿玳乖。”
娘笑吟吟地递给她一个烤地瓜。
烤地瓜真热啊,暖得她的手都不冷了。
烤地瓜真香啊,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阿玳不想死,死了就吃不到烤地瓜了,也看不到娘笑吟吟的样子,她会想娘……
“娘……”阿玳迷迷糊糊叫了一声,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却依稀听得有人在叫她。
“阿玳?阿玳?”
是真的在叫她,她没听错!
只是,怎么听声音像是爹?
她费力地睁开眼,果真看见昏暗的光线里,他爹一张一张可怖的大脸就在眼前。
她吓得浑身发抖,一个“爹”字半天叫不出来。
哪知她爹却突然声音温和,“阿玳,醒了?疼不疼?爹带你去治伤去。”
“治……治伤?”阿玳以为自己伤糊涂了,一定是听错了,爹怎么可能带去治伤呢?她从小挨打挨到大,从来就没有治伤这一说,头天挨了打,第二天不管疼不疼,都要起来干活,今儿她也是想起来继续干活的,只是她根本动不了,所以,爹其实是来骂她不干活的吗?
“我……我……我就起来……干……活……”她嗓子巨疼,但必须努力发出声儿来,不然爹会再打她的!
“不干活了!爹带你去治伤!”
阿玳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真的被她爹负在了背上。
这是她爹第一次背她……
阿玳一双眼通红通红,哪怕这样挪动一下,身上如同千刀刮骨,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在她爹背上,一声儿也不敢哼,唯恐这是一个梦,她一出声,这梦就醒了。
到了外面,她娘和大姐站在门口垂泪,二姐远远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娘,爹带我去治伤。”她又高兴又惶恐。
她娘和大姐却都不说话,只是流泪。
“娘,爹……他喜欢了我呢……”阿玳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说完,见她爹并没有暴怒,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