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一轮圆月照亮夜空,澄净的月光照亮了关中大地,也照亮了陈邑的千家万户。
一万秦军虽然将陈邑围得水泄不通,可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再加上,陈邑的许多人和这些秦军甲士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称兄道弟的,通过各种渠道得知,秦军并没有进攻陈邑的想法,只知道是族长恼了老秦王,要他去一趟咸阳,也因此,都放了心。
该吃吃,该喝喝,该搂着婆娘搂着婆娘,该打孩子的打孩子。
满是祥和。
“秀儿,叔求你一件事情!”
关中的汉子很是朴素,战场上无论洒多少热血,都没有吭过一声。可真到求人的时候,陈大的脸上还有些羞恼的红色。
“叔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叔但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说一声就行,还用求么?”
陈秀也是一脸热忱,满口答应。
“秀儿你这么明事理,叔就放心了。”
陈秀点了点头。
“那叔可以将横在我脖子上的刀收下了么?”
“俺不!”
陈大很是从心的说道。
“为什么?”
“老族长从小就跟俺说过,读书人都是七拐八拐的花花肠子,最会骗人了。求读书人办事就得用这种方式。”
“……”
这老东西真的是挖坑的高手啊!
“那叔要我做什么?”
“叔求你别跑!”
“外面一万老秦王的甲士,我怎么跑?”
“别人或许没有办法,可这却难不倒秀儿你。”
陈大朴素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色。
“秀儿,你骗不了叔。叔在杀场这么多年,闻惯了血腥味。这次,老秦王的一万甲士前来,是要杀人的!”
“叔伯们不都打听了么,没多大的事。”
“大家都是秦军,谁还不知道谁?关东诸国都称我们是虎狼,我们也的确是虎狼。或许上一刻大家还能喝酒打屁,可叔清楚,只要上面的命令一到,城外的那一万甲士能眼也不眨的将咱们陈邑屠干净!”
“老秦王是雄主,不会平白无故的整这么一出。他弄出这么大的阵势,里面的事情一定不小。”
见陈大已经讲到了这个份上,陈秀老实道。
“既然叔都明白,那叔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俺是走的了,可俺的婆娘和几个娃怎么走?再说了,都是陈氏中人,也不能看兄弟子侄都命丧屠刀之下!”
陈秀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们救不了这么多人!”
听陈秀如此说,陈大手中的刀却没有放下来。
“叔不行,你可以!”
“我?”
陈秀有些不明白,陈大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期许。
“别看族里的那几个小子平日里一个个尾巴都翘上天,看起来威风,可叔清楚,咱们族里,最有出息的还是你。老族长既然让你继任族长,那你一定有办法。”
一道身影快速接近,从背后击中了陈大。
长刀倒落在地,焱妃背着个大包裹,出现在了陈秀面前。
陈秀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陈大,有些歉意。
“对不住了叔,那老东西整出的事情太大,我也兜不住啊!”
焱妃凑了上来。
在陈邑待了这么多年,一说要离开,焱妃比谁都高兴。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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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小道。
戴着铜首面具之人穿过小道,来到一处山崖前。
这里,早已经有人在等待着。
“东皇阁下!”
阴阳家的教主一副老迈之态,如今正坐在崖上一块石头上,似乎随时都会倒地的老妪。
见铜首人前来,缓缓开口。
“大司命,你失败了!”
“东皇阁下,我已经见到了东君大人。东君大人觉醒了记忆,可并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月色殊华,阴阳家的教主面色凝滞,却仿佛历经了沧桑。
“这世上有一种凤鸟,一旦认定了自己的另一半,那么一生一世都不会背叛。”
大司命恨恨道。
“早知道,就算拼着一身修为尽废,我也要宰了那小子,断了东君的念想。”
“没有用,那只会让东君更恨你,恨我们阴阳家。”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