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亚尔和维尔任立刻朝奥尔良公爵看去,他们做了周全的计划,却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出现。
按照通常的政治斗争模式,在他们突然发难之下,毫无准备的布里安只可能有两种应对。
一是他接受败局,直接宣布辞职。
二是他狡辩推诿,等内阁会议结束之后,再寻找政治助力破局。
而自己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届时会动员更多的大贵族,联合银行业向王后施压,最后等待布里安仍是被解职的命运。
然而,谁知道布里安竟会原地反击!
奥尔良公爵皱了皱眉,冷声道:“布里安大主教,您之前对推动税务法案一筹莫展,怎么突然就这么有把握了?
“法兰西的财政状况已极为严峻,如果两个月后您仍没能让法案……”
布里安用眼角瞥向约瑟夫,见他投来肯定的眼神,当下把心一横,高声道:“奥尔良公爵,您怎么知道我之前几次对高等法院的试探不是规划的一部分呢?”
他也是政坛老手了,真真假假张嘴就来。
他又看向玛丽王后,神色决然道:“王后陛下,如果两个月后税务法案仍未通过注册,便请将我流放至科西嘉岛!”
法国有流放犯错高官的传统,但一般都是流放到洛林或者佩皮尼昂之类的偏远城镇,而流放至本土之外的岛屿,则属于非常重的处罚了。
其实布里安已预料到自己早晚会被解职,原本也是准备坦然接受的,但不知为何,他在那一瞬间有种预感,王太子是真的能让法案通过!
他也不甘心自己的政治生命就此终结,于是立刻便做出了决断——相信王太子,赌这一把。
奥尔良公爵见王后出现犹豫之色,当即大声道:“没必要再浪费两个月了,应该立刻让内克尔先生来挽救法国的财政!”
约瑟夫淡然一笑:“请问奥尔良公爵,内克尔先生是否有把握在两个月内让税务法案获得通过?”
奥尔良公爵一滞,他自己可就是阻止税务法案的领头人之一,于是只能摇头:“应该没有……”
约瑟夫向王后点头示意:“王后陛下,既然内克尔先生做不到,又不给有把握的布里安大主教机会,这样的做法是否不够明智?”
奥尔良急道:“陛下,布里安大主教只会令财政状况继续恶化!”
约瑟夫立刻道:“只有让税务法案获得通过,才能改善财政状况。而内克尔先生对此无能为力。”
其实他也知道,多收贵族那点税,对于法国财政来说只是聊胜于无,但这个法案却是王权和大贵族集团较量的重要标志事件!谁输了,谁就会在政治战场上大幅败退。
所以,这個法案必须获得通过!
玛丽王后看两人唇枪舌剑,不禁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双手无力地交叠在面前的会议桌上,这些国家大事的分量,对于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些。
她的目光在约瑟夫和奥尔良公爵身上来回游移,虽觉前者说得似乎更有道理,但后者是政治经验丰富的大臣,他的意见或许更值得参考,一时间也不知该听谁的才对。
忽然间,她看到了儿子那焦急而忧虑,却又充满自信的目光。
感受到他那种少年独有的朝气,那份与艰难险阻搏杀的英武,如同自己最完美的梦一般。
玛丽王后几乎是毫不迟疑地遵从了一个母亲的本能,抬手道:“我决定,这两个月内,仍由布里安大主教负责财政事务。”
会议大厅为之一静,她又看向布里安:“愿两个月后您能够带来好消息。如果不是这样,还请您牢记自己的诺言。”
她说完,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示意散会,自己率先在侍女的搀扶下朝金色的大门走去。
约瑟夫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道:感谢您,我一定会还您一个强盛的法兰西,以及宁静而幸福的余生。
奥尔良公爵从他身侧走过,露出长辈般关爱的笑容:“王太子殿下,看来您似乎还需要积攒从政经验才行。比如这次,您似乎太过于信任布里安大主教了,这可不是一名成熟的……”
约瑟夫点头:“这么说,您认为布里安大主教不可能成功了?”
奥尔良公爵露出自负的笑容:“我太了解大主教了,他并没有让法案获得通过的能力,他将继续浪费法兰西宝贵的两个月时间。”
约瑟夫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那我们打个赌吧,敢吗?”
“说说看,赌什么?”
约瑟夫伸出两根手指:“如果在两个月内,布里安大主教能让税务法案通过高等法院的注册,您就将您一年的年奉捐给国库。”
奥尔良公爵一年的年奉足有300万里弗,绝对是笔巨款了。
奥尔良公爵道:“如果他没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