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衣从忠义堂出来,先是去了财神庙,绕到财神爷身后,取走了她藏在那里的断刀‘青鸾’,然后将它藏在身上,再赶到山洞,与白让汇合。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白让在山洞外面东张西望,见裴青衣的身影,急忙迎了出来,道:“小鱼姑娘,你回来了!公子还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
裴青衣向山洞里看了一眼,道:“怎么会,我答应过你们的。他怎么样了?”
白让一边走,一边摇头,说:“不太好。我用手去摸他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
裴青衣想了想,果然跟祁子珏当时的症状一样。
她对白让说:“别急,我先看看。”
当看到夜舟的时候,裴青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不到一天,对方的状况就已经每况愈下,变成如今这般了。
只见夜舟面色铁青,身体蜷缩,表情痛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呼吸一口,都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看着曾经欺骗自己感情的恶人落到这步田地,裴青衣心中自然非常解气,想想自己曾经因为这个人所受过的苦,所受过的怕,所做过的、所有不愿意做的事情,裴青衣克服了本能的怜悯,没有如实地告诉白让,此刻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剑将他杀死,反而说道:“看样子,我们要提前回豫州了。那里条件好一些,我会再给他用药。”
白让闻言,急忙点头,准备上路。
而祁子琰这边,才刚从忠义堂回来,却听到了祁子瑾的叫声。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赶到祁子瑾的卧房,却看到杨柳青守在外面,焦急地来回踱步。便问道:“杨柳青,祁子瑾这是怎么了?”
杨柳青怕祁子琰知道祁子瑾提前产子以后,会杀了她,于是忽然挡在门房前,拒不回答。
祁子琰见状,难以置信地问:“她。。。她要生了?”
旁边一名弟子道:“是的,大公子,阁主。。。咳咳,大小姐她早产了,稳婆正在里面帮忙呢!”
祁子琰问杨柳青道:“这才几个月啊?怎么。。。”
杨柳青将脸别过一边,仍不回答。
祁子琰叹了口气,道:“哎呀,我不杀她。你快回答!”
闻言,杨柳青才开口道:“勉强七个月,因为给夜舟下毒,大小姐她心里不好过。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很后悔,从武林大会上回来,便十分不舒服。找大夫来看,竟说是要早产了,十分凶险。”
祁子琰对祁子瑾可以说是又爱又恨,他捶了一下栏杆,道:“她这样多久了,大夫和稳婆都在里面吗?”
杨柳青摇摇头,道:“只有稳婆,有一个时辰了。”
祁子琰道:“那还了得?快去把大夫找来啊!”
就在这时候,祁子瑾又痛苦地叫了起来,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满手是血,嚷着:“血血血,好多血!啊!”
而屋内的产婆则说道:“大小姐,太凶险了,如今只能保一个了。您还是保自己吧!”
却听里面的人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你若不保。。。不保孩子,我只要不死,比杀你全家!”
祁子琰听到这话,顿感痛心,便刺激她道:“你保孩子做什么,孩子他爹都已经死了!”这话本来是想让祁子瑾放弃孩子,保存自己。可谁知祁子瑾听到夜舟已死的消息后,整个人再也没有了求生欲望,她卯足了劲,使劲地将孩子诞下来以后,便觉得再没有任何力气,眼前一黑,什么都消失了,只有一个绝美的男子,向她缓步走来,对她笑了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手,叫她跟自己一块走。
祁子瑾看清楚那人就是夜舟,她想跟对方说好多好多话,但就是说不出来,然后她伸出了手,跟着他一起走。
就这样,祁子瑾在生命的弥留之际,看到了夜舟来接她。终于,她带着满意与幸福的笑容,离开了这个尘世。
从此恩怨与情仇,偏爱与执拗,都化作一团云烟,被尘世的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尘世中,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划过天际,门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莫名欣喜。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稳婆的一声尖叫:“大小姐!大小姐没了!”
此言一出,那短暂的喜悦荡然无存,门外的祁子琰靠在门框上,只觉得难以相信。而杨柳青则是感觉天旋地转,五感皆失,不知怎的就仰面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或许他的大小姐,只有一死,才能从夜舟的阴影里,终获解脱。
当稳婆将孩子整理好,抱出来的时候,她环视了一圈,第一次不知道该将孩子给谁。她看了看众人各异的表情,心中暗暗感慨道:“出生就克死了娘,没了爹,亲朋好友都不要,唉!这孩子怕是要可怜咯!”
---------------第一百八十六回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