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芳突然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她决定回去就跟吴群商量这事。
雨也停了,天空变得清朗起来。杨玉芳草草吃了个饭,自己动手把玫瑰花重新包装了一遍,准备连夜开车回家。
她想把手里的玫瑰交到吴群手上,然后跟他商量一下要孩子的事。任进学和周雅南没有孩子,但是他们是渴望抱孙子的。虽然从来不和吴群或者杨玉芳明着说这事。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开明的人,不想给他俩压力。
杨玉芳和吴群也就这方面聊过,他俩的意思都差不多,就是在四十岁之前不会要孩子。
一趟远行,改变了杨玉芳很多的想法,她觉得其实有个孩子也不错。也许国人都这样吧,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于孩子的喜欢程度就越来越高。三十三四五的年纪,正是要孩子的最佳年龄。杨玉芳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嘴角上扬了起来。
她稍微把车开快了一些些。
一个人在高速上开车是一件很疲劳的事。你面前永远都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公路和呼呼的风声。没有个伴说说话,很容易走神。杨玉芳打开收音机,漫无目的地随意搜索着频道有啥听啥,一点不挑食。
天公不作美,这雨又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雨水慢慢地拍打着车窗。在玻璃上溅开一团团的水浪又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
雨越下越大,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前车的尾灯映射在挡风玻璃上都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彩虹。
杨玉芳不得不把车开进服务区避一避,这雨太大,很影响行车安全。她只是想回家,又不是有什么非做不了的事。这么多天都过来了,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这次的雨下很大而一点没有停下来的势头。服务站的人也越来越多,地面到处都乱七八糟带着水的脚印。人们的脸上都带着着急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有些人停留了十几分钟,咬咬牙又跑出去了,看样子是想拿这种极端天气来考验自己的驾驶技术。
杨玉芳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看看地方人文、时政热点。
“苗山湖堤坝出现缺口,目前救援队已经出发开展封堵工作。”
苗山湖?
杨玉芳皱了一下眉头,这地方她去过,而且去过两三次。
苗山湖占地约八百平方公里,印象深刻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网箱。这里的养殖业丰富到无法想象,在这里你可以看见“澄碧湖罗非鱼”、“阳澄湖大闸蟹”、“青海三文鱼”、“台山青蟹”“长江中华鲟”等等全国各地的“着名特产”。不必怀疑他们的真实性,因为必要的时候,连产地证明都能给你开的一清二楚,就如同珠宝店里的那些证书一样齐全。
这些“货真价实”的特产因为物美价廉而供不应求。造就了如今苗江湖品种齐全、百家争鸣的养殖盛况,人称“小洞庭”。抛开这些它还有整个省最大的水利工程群。
如此巨大的吞吐量,想造成决堤几乎是不可能的,自大坝建成之日三四十年里就没有过。可一旦真的出现了问题,水位每下降一厘米,对于下游人类生存区域的破坏都是不可估量的。
杨玉芳刷了一下手机,顺着相关推荐点了进去,发现了一张图片,图片中的缺口附近已经拉起了横幅,几辆翻斗车装着沙子在附近作业,图片下放有一个播放键,显然是从视频中截取的。
杨玉芳看的眉头更紧,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她不是专业人员,说不清个一二三,只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种焦虑让她心里很是不安。她站起来走了几步,握着手机挥舞了几下拳头。
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总是把这些别人正在遭受痛苦的现实东西当成故事一样去看去说去分享,他也会悲伤、也会祈祷、也会悲天怜人地流下眼泪。他们也时常会被自己这种虚伪的慈悲自我感动。却不肯付出哪怕一分的真诚和物质去行动,反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绑架和指责别人。等到证实了他们所指责的人曾为此付出过身心和财富的损失,他们才会假惺惺地说个祝福,并为自己辩解说这是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大爱。像极了卢梭晚年为自己写的《忏悔录》。
让我们言归正传。在获得这一消息后,杨玉芳就上了心。她搜索了一下大坝的位置,距离她差不多六十多公里,四五十分钟的路程。
大数据的推送是智能而快速的,杨玉芳看了一会儿。手机上就给她推了好几天相关的、无关的消息。杨玉芳筛了几下,又看见了苗山坝的信息,这次是个视频。
视频里,一辆翻斗车正往缺口里倒沙子,缺口看起来不过两米多的宽度,水流也不是很急,旁边有两个人在拉横幅,旁边还有人在拍照。
所有能看见表情的人脸上,都看不见担忧和悲伤,只有一种业绩上升般的喜悦。视频的最后,以几位领导微笑着竖起大拇指的合照作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