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昞的原配夫人姜可是范瀛母亲姜沁的堂姐。她也能使用魂力,只是开始未将此事告知谢昞。
姜可怀谢澜的时候无意间将此事说给了当时她的贴身大丫鬟小珏,后来又传到了谢昞耳朵里。
此后谢家怪事频发,请了诸多道士之类的不见效。不是一看就说无能为力,就是安生两三天又出事,还有一次死了几个人。
再后来,整个京城除了皇宫里还没出事,其余不管官员还是百姓,都到了“白日见鬼影,夜晚伴鬼眠”的地步。
谢昞有次出差要途经芃山,回程时不知怎地走到了觺峰下,遇到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
这时出现一老人,佝偻着身躯,匆匆跑来,举起沾着血的拇指凌空画出一道怪异的符来。这符与平常所见不同,不是连绵流畅,而像是乱草交错。
老人一呵,那符便迅速放大,朝恶鬼撞去,转眼间恶鬼都不见了。
谢昞急忙行礼感谢。
老人张口便问谢家闹鬼之事自言有根除的法子,邀请他进山谈谈。
谢昞稍动了下念,两边的景物就迅速向后向下退去,虽未动身,却仿佛正在疾行。
景物重回静止,谢昞定睛一看,自己竟在一空旷大殿之中。正前方有一台,台上有一王座,王座上雾气弥漫,看不真切,只有一张诡异的脸显露出来。
那脸形似虎头,却有三只眼睛。
“赐座。过来。”虎头张开嘴,声音如钟鸣回荡在大殿之中。
谢昞突然感到膝盖窝被什么撞了一下,顺势坐到了它上面。随后被托了起来,悬停在离虎头很近的地方。可雾中的东西依然没有清晰半点。
“三日之后,乃是中元鬼节,京城必有大乱,京城若乱,天下岂得安宁?谢昞,你素来为君为国尽忠效力,有心怀天下之德。如今国有大难,为何袖手旁观?”
谢昞揖道:“此次是鬼怪作乱,谢某实是不知如何应对,恳请大王赐教。”
“孤确有一招,只是怕你不愿。”
“但能挽救国家,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若是让你献出你的夫人呢?”
“这……不是谢某有无心救国所能决断的。好歹夫妻一场,多少有尊敬恩爱在,她的命运我岂能擅自替她做主。”
“你夫人姜可能动魂力,非人也。故京城鬼乱因她而起。需将其魂魄封印于此,方可免京城之难。”
谢昞发愣之际,领他进来的那位老人接道:“若是你不答应,土伯为冥界之主,亦关怀人间,自有办法存下人间。只是他若直接出手,谢家及其邻里街坊都活不得了。”
谢昞顿时一惊,连忙下地叩拜道:“大王,其中定有误会。拙荆绝无祸乱京城之心,望大王明察。”
那虎头缓缓说道:“你先坐下。鬼与妖怪不同,不管有无此心,阴魂留于阳世便会生出祸患。你若答应此事,既可保全谢家,又可解京城之危。于己于人,于孝于忠,皆是两全。何乐而不为?”
谢昞眉头紧锁,最终答应了此事。
伴着一声利剑出鞘之音,凭空出现一卷,来不及看清便迅速展开。薄薄烟雾中看不清质地,只觉得极柔软又极锋利。
其表面光滑至极,竟无一字,泛出陆离的光泽。
“画押。”
谢昞带着疑惑把手按了上去,痛感传来,使他险些叫出声。只见上面凭空多出血色字迹,似由无形的笔书写,却又好像镶嵌其中。
那文字也是先前未曾见过的。以左右结构为主,字字复杂,圈线结合,笔画圆润,图形相套。不过仍与中原文字一样个个成字,而非拼写而成。
虎头咧开嘴笑了:“七月十四日子初,让你夫人独自待在鸢亭,依此纸所写布下阵法,孤自会遣鬼索其魂魄。”
说罢,一张纸飘入谢昞手中。不知是谢昞坐的“椅子”迅速向后飞去,还是这些景物一同向前移动,转眼间他便离开了大殿,回到了觺峰之下。
到了家中,谢澜刚出生没多久,也算是侥幸。七月十四日夜,谢昞指使自己最为信赖的下人迷晕了服侍姜可的仆从,又在鸢亭布下阵法。
随后,他遵照“土伯”的要求将姜可骗到了鸢亭上,留她一人。
尽管深知这样牺牲最少,他仍惴惴不安、彻夜难眠。
次日清晨,他依旧装睡,还想着或许只是被妖异捉弄,姜可或许没事,最多埋怨几句自己大半夜把她带到亭子里就跑了。
不过即便真出了事,他也断不敢最先去“发现”这事,而是等别人禀告。
当得知姜可真的去世之后,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愧疚与悲痛交织,他还是放声大哭起来。
鬼怪之乱暂且结束了,京城回复了往日的宁静,人们虽不知缘由,但也奔走庆祝,唯独谢昞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