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盐州。
此时的盐州城头,已经换上了大宋旗帜。
最大的一面认旗,上书“平夏大元帅靖海侯李”,正在城头迎风招展。
城头敌楼外,摆着几张酒桌。原本瞭高迎敌的战略要点,如今更像是个欣赏风景的娱乐场所。
吉祥在城头来回踱步,不时抬腕看一眼手表,又探头往城下瞄一眼,三不五时就急的跺一跺脚。
不一时,一队骑兵从北边官道疾驰而来。吉祥连忙举起望远镜打量,看到认旗上清晰的“种”字,才松了口气,连忙跑下城头去迎接。
这阵骑兵,打头的正是新军统帅种世衡,后面跟着他的亲兵和几个青壮军官。
一进城,就看到在台阶口等候的吉祥。
种世衡落鞍下马,拱手行礼:“劳烦监军久候!”
吉祥赶紧摆手:“哎哟,这时候,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赶紧得吧。这才十点二十五了,最多五分钟,圣驾就到了!”
种世衡大手一挥,众人紧跟着吉祥脚步,一路小跑,登上城楼。
吉祥已经喊杂役捧来了面盆:“来不及了,赶紧抹一把脸,先接了驾再说。”
种世衡丝毫不敢质疑,匆忙就着面盆里的水,在脸上胡乱抹洗几下。
身后的几个小将,有人嘀咕:“真能这么准,说几点就几点?听说京城那些贵人,可讲究那些仪仗威严呢……”
刷!前方高空,出现一只怪模怪样的铁鸟,正在快速向着城头靠近。
吉祥猛然回头:“嘘!禁声,随我接驾!”
“亲娘咧!接驾?遮莫是圣驾要来此巡视?我等这样丘八,也能有幸面圣!这跑的太急,脸都没洗啊……”
那几个没来得及洗脸的军官,登时紧张的小脸煞白,赶紧扯衣襟胡乱在脸上抹几下,匆匆跟上种世衡,前行几步,来到敌楼东边垂手肃立。
在众人注视下,那铁鸟缓缓下降,一直降到与城墙齐平的高度,稳稳停在提前搭建的铁架子上。
铁鸟屁股后面缓缓开个口子,一扇水平门户开启,稳稳的搭在城头。
李墨带头走出舱门,随后是欢乐的明心。再后面就是王诚和如意,一左一右虚扶着皇帝赵祯,缓缓走出。
最后面是南星和白英,左右搀着赵清,三脸惊喜,好奇的四下观望打量。
吉祥收到王诚示意,小手一挥,众人连忙跟着行礼。
“臣等恭迎圣驾!”
赵祯笑呵呵抬手:“平身吧。微服出巡,无须多礼。”
明心兴奋的蹦了几下:“哎呀,这回才觉得踏实了。刚才一直揪着小心,就怕那铁鸟一个不高兴,把我们甩出去……”
赵祯也是强自镇定,借着宠溺的笑容,掩饰自己同样心虚的事实。
李墨带着众前行,沿着城头经过敌楼,走到城头酒桌前。一行人心态也平复下来,纷纷落坐。
赵祯举目北望,看到数里外如搬家的蚂蚁般忙碌的人群:“那就是盐池,比海盐如何?”
吉祥连忙递上望远镜:“回官家,盐池所得之盐,杂质较大,色泽显青,故此又名青盐。虽比不得海盐精细,但在侯爷新盐法之前,却是难得的便利。夏人如此猖獗,盐池便是底气之一。”
通过望远镜,赵祯看的更仔细了:“瞧着人不少啊,一天可得盐几何?”
“回官家,以前夏人自己做时,苛待盐丁,也不甚得法,每月得盐万石左右。侯爷前几日到此地,收编了夏人兵丁,如今正在重整盐田。据侯爷说,若是料理得当,产量可提升五倍不止。”
“那就是每月五万石?唔,还行。虽不如海盐,不过胜在路近便捷。”
吉祥笑道:“好教官家知道,虽则一处盐田与我大宋无甚轻重。然则于夏人而言,却是命门血脉。没了这座盐池,夏人怕是连军费都凑出不了。以前为了边地靖绥,此池每年所产之盐,倒有一半通过椎场流入大宋。如今少了这笔收入,夏人的嚣张气焰,至少灭掉一半!”
赵祯呵呵笑着看向李墨:“这就是墨阳说的,攻敌之必救,以逸待劳,围点打援?!”
李墨笑道:“那说的是普通战争状态,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时候,用这种战术,比较容易取得战果。现在我都动手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战术、计谋?!堂堂正正,辗压过去就行了。
真要围点打援,可不能直接动手拿下。得给人家一个救援的希望,那才能吸引援军源源不断过来添油。现在盐池已经落入我手,夏人应该想的,不再是救不救,而是逃不逃了。”
“我听说,元昊颇得外家野利氏助力。其中仁荣为文官之最,武将则有旺荣、遇乞兄弟,各率兵马,号称左、右天都王。闻听就驻守在前线,每与我军交手,很是让枢密相公头疼。墨阳此来,可有见到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