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层层叠叠地堆垒在血门外的天空中,前几刻钟还是白昼,阳光明媚,即便是作为军事关隘存在的血门,守关的谷地士兵也能享受明艳日光带来的静好岁月。
可转眼间,黑云压城,如同如今的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出生时的那样,天气多变的谷地又要迎来一场大的暴风雨。
仅愣神的一刹那,雨水仿佛是严装整肃的军队一般,整齐如一地“哗啦”一声轰然降至山穹,冲刷着经久岁月的血门城砖和桥垛,城墙上坑洼转眼便被雨水填满,磨砂粗糙的桥面顿时光滑似奶酪的表皮,仿佛融化在暴雨之中。
驻守血门的士兵经验丰富,熟练地披上雨衣或斗篷,快速且整齐地撤离桥面,前往血门关隘内部的出箭口和长廊出入口驻扎。
沉默的血门,动荡的士兵行进声,“黑鱼”布林登·徒利静静看着窗外的暴雨滂沱。
两封信件摆在桌面。
一封来自奔流城,是自己的侄子艾德慕·徒利亲笔所写,布林登猜出这封信飞往血门时已经被明月山脉外围清剿的巡逻骑士所勘查到,作为重要隘口谷地门户守护者的自己,被无数谷地的人盯防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外人出身,谷地保守的势力强大到不可撼动,若不是琼恩·艾林老公爵的威望,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投奔不了鹰巢城,并出任血门骑士这一关系谷地生死的职位。
若是谷地人知道这封信来自奔流城,恐怕......
布林登拆开艾德慕的信,仔细阅读起来。
黑云翻滚着,暴雨被风裹挟着狠狠抽向地面,血门外很快积起了奔流,生人难进,生人难出。当初山谷之王选择此处建造军事隘口怕是综合了许许多多的要素,包括此时暴雨的天气,两侧的峭岩高耸如初,数千年来仅有四次坍塌被历代的血门骑士所记载,历史上的大暴雨多数比现在这场要大得多,横跨两侧峭岩的血门石桥也是异常地坚稳,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守关士兵在上面年年的踩踏,石桥稳而不动丝毫。
布林登闭上眼睛,他把艾德慕的信重新密闭好,对外喊道:“戴文!”
一个精瘦的小伙子闯了进来,身上穿着布甲。
“找我有事,爵士?”戴文扶了扶明显比他脑袋要大上一圈的头盔,问道。
布林登皱眉,“没正形!换个头盔戴,血门有那么多适合你戴的头盔。”
“这是我的战利品,爵士。”戴文苦恼地说,“从高山氏族抢来的战利品。”他再次扶了扶那做工粗糙的头盔,上面编排的麻布和石头混杂做成的头盔若是被长剑削中,可谓是一击毙命。
“换一个,把它给我!”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一手抢过戴文头戴的野人头盔。“把这封信,带到鹰巢城的柯蒙学士那里,让他寄给君临的阿提斯公爵。”
“血门没有渡鸦吗,爵士?”戴文多嘴道。
布林登一个手掌拍了过来,“别多嘴,你是河间地人,谷地人讨厌多嘴的侍从,更讨厌外人。”
血门不仅没有渡鸦,更无懂渡鸦的学士或仆从。
“知道了,爵士。”戴文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身离开了布林登的房间。
布林登等戴文离去之后,深吸一口气,第二封信便来自君临,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标志正在上面。
布林登撕开封蜡,拆开信件。第一眼便看到那长长的头衔,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
暴雨逐渐转小,天边乌云的边缘透出光的轮廓,原本轰轰烈烈似乎想凭借暴雨和雷霆摧毁一切的乌黑天幕,如今却如同胆小的绵羊,再无之前的伟力,阳光透进来,血门完好无损,骄傲地矗立在峡谷中央,是蔑视自然的伟大造物。
“金牙城战事一触即发,谷地骑士之心滚烫,战意日益滋长。而在谷地,鱼鹰两家矛盾系于血门一地,望爵士前去河间,纠正艾德慕·徒利错误之举,回归鱼鹰友好之往初,艾林家族始终牢记爵士数十年兢兢业业之忠诚,倘若奔流城待爵士并无尊重,谷地永远敞开怀抱,爵士若能解开金牙城困局,王国稳定一往如初,功劳荣誉君临皆晓......”
布林登合上信封,他清楚阿提斯作为谷地公爵,突然发生了奔流城指控这一档子事,内部冲突的化解成了必要,自己作为血门骑士,又是鳟鱼血脉,矛盾的核心便系在他自己身上。阿提斯不可能因为自己与老公爵的关系就漠视谷地内部的声音,此时自己选择出走便是个体面的退出,若是自己能设法纠正河间地的决策,谷地与河间地,也许真的能恢复友好......
布林登自我否定地摇摇头,老公爵琼恩·艾林已死,鱼鹰之间的友谊在莱莎下毒迫害阿提斯那一刻便已经终结,那时自己可是陪同莱莎一起去了鹰巢城,全过程包括证据自己都一一知晓。
没有向外说只是因为......
“家族,责任,荣誉。”布林登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