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宣室殿。
翻看着金日磾刚刚从徐永那里收缴上来的“禁书”,武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眸子中充斥着迷茫。
看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没看懂,但似乎又懂了一些。
他是真不懂盐业,平日听大司农的官员奏报时,时常听到“煮盐”二字,因此在他的印象中,盐都应该使用大锅架在火上煎煮出来的。
可是在徐永的这封奏疏中,根本就没有煎煮这个过程……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
“报!”
一名内侍快步跑入殿中,躬身报道,“大司农桑弘羊受召前来,正在殿外求见。”
“叫他进来。”
武帝索性放下手中的简牍,微微颔首。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比较靠谱。
桑弘羊虽不是出自盐商之家,但因拥有过人的心算天赋,曾受命参与和规划食盐官营之策,负责其中计算与言利之事,对产盐之事自然也有些了解。
至于原本总领盐铁官营之事的大盐商东郭咸阳和大冶铁商孔仅。
则已经在几年前因管理不力,使盐铁官营之策非但难以为国获利,反倒遭为天下人诟病而被武帝罢官。
片刻之后,桑弘羊来到殿中,躬身行礼:“臣桑弘羊参见陛下。”
“过来吧,瞧瞧这里面的东西。”
武帝招了招手,将桑弘羊叫到身边,示意他先看木盒中的简牍。
桑弘羊十三岁便因“精于心算”被召入宫中伴读,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与武帝的关系极为亲密,这些年为武帝找钱已是一把好手,无疑是武帝最为信任的大臣之一。
“诺。”
桑弘羊也不扭捏,应了一声便拿起简牍查阅起来。
“垦畦浇晒法,陛下,这是……”
刚看了几句,桑弘羊就已经明白这是一封与什么有关的奏疏,不由抬起头来对武帝报以疑惑的目光。
盐铁官营之事,自陛下罢黜了东郭咸阳和孔仅之后,不是已经不再多提,进入了维持现状的摆烂状态么?
如今又给我看一封与制盐相关的奏疏,难道陛下又动了什么心思?
武帝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置可否的道:“接着看,看完再说。”
“诺。”
桑弘羊只得收起心思,更加认真的看下去。
起初他的眉头还只是微微皱着,看到第二卷简牍的时候,眉头已经完全拧成了疙瘩,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和解答的难题。
随着桑弘羊逐渐将所有的简牍看完,眉头依旧不曾舒展开来,而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在思考,试图推演奏疏中的制盐之法。
武帝也不打扰,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待着桑弘羊的结论。
这种状态持续了良久。
宣室殿内安静的有些吓人,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之战。
终于。
“陛下。”
桑弘羊睁开了眼睛,迎着武帝的目光极为郑重的道,“这制盐法臣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依旧可以确定一件事,倘若此法果真可行,必将对当今世上的煮盐之道产生颠覆性的影响,谁若掌握了此法,哪怕不用强制官营,亦可强夺天下盐商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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