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的人太多了。”
樱井叹着气。
“新事物与旧事物的战争中,前者越打越多,后者越打越少,是人的思想被扭转了吗?是他们清楚利益现在会是谁给他们了。”
“传承千年的家族,听着多伟大,可事实上呢,只是会投机罢了。
昨天听这个主义,今天听那个主义,后天需要了,也可以听别的主义。
主义这种东西,糊弄一两代人,也就是极限了,几代之后,真正践行主义的人,也就成为了大多数人口中的蠢货。”
“人很复杂。”
“年轻时我也思考过,是生产力太低了吗?”
“是否当生产力高些,是否当人的平均素质高些,所拥有的知识水平高些就能达成呢。”
“可人类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生产力提高的何止一星半点,可奴隶制时做的事情,现在有停过吗?思想教育处于前沿的贵族们依然忙着捞权捞钱,喊叫着反对不平的人们,只是反对不是自己捞钱。”
“有人对政治不感兴趣,有人感兴趣却被利用,反倒沦为贵族统治的工具,监督官方,至今也是空话。”
“人们怒骂着贪官污吏,回到现实里,却为了钱权名不惜托各种关系,搭人情,搭钱,甚至改变国家的法律,只为孩子有个好前程,多好的理由呢。”
“当大树从根部腐烂之时,人们却怪树叶为何泛黄,这不是奇怪至极吗?”
“那些人们口中的贪官污吏,难道不是从人们之中诞生的?”
“而这些人们,孩子们,一代又一代的进步着,学识丰富着,学习到了改变世界的新知识,可他们父母呢?与他们一同成长的人呢?依旧那群恨贵族,却只恨贵族不是自己的人,孩子们被周围耳语目染着,成为了与他们同样的人。”
“当方向反了,知识越多反倒越是谬误了。”
“一盆脏水,却想洗净白布,难道不是笑话吗?”
“讲一个我的老同学吧。”
“耶鲁大学的高材生,是个不错的姑娘呢,头脑很聪明。
家在大阪比较偏远的地区,并不富裕,除了她还有两个弟弟,多亏有个经历过苏联留学的先生见她学习刻苦,为她出了学费,不然多半只念到高中。
我以为她的命运会改变的。
再次相逢,是在东京的连锁超市内,她在一家跨国零售公司担任类似培训生的岗位。
我是有些诧异的,以她学历不该如此的,她那时是在培训,我也奇怪这点,便询问了她。
她讲她谈了一个男友,是北海道人,家里是渔民,男友倒是,呵,出息,考上了当地镇子的公务员。
那是个小地方,经济并不发达,最大的企业就是她所在的跨国零售公司附属的连锁超商。
我与她并不熟,若是常人,大抵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却偏于她争个究竟,她的才能是否浪费,我并不在意,因为那是属于她的人生。
可她不同。
我与她聊了很多,她却总和聊她的恋人。
他们是在旅行时意外遇见的,那时候她还在上学,每次相见,只能在回家的时候,瞒着家里坐很久的火车,转巴士去见他。
我问她,她的恋人会替她承担这部分费用吗,毕竟她在上学,而对方已经工作。
她却反问我为什么要对方花钱。
我问她为什么对方不去你家附近看你呢,为什么回国后一定要去北海道呢?
她说恋爱后,女方就应该这样啊,没必要较真是不是要去她家。
我担心吵起来,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当时刚巧隔壁桌的两名女性在谈论是否生育的问题。
她也借此谈了她的看法。
她说女人必须生孩子,只是生几个的问题,不生就连人都不算了。
后来也去她家拜访过,可能是希望挣扎一下吧。
结果,被她的父母以同样的话语给我灌了两个小时上古鸡汤。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的思想是从哪里来的。
她觉得她的生活十分幸福。
我只是有些悲哀。
人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
可她的人生,就像罗马时代的奴隶,奴隶主从手中流出一点怜悯都会让她觉得幸福一样可悲。
最悲惨的是,她并非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人。”
樱井叹着气。
“有时候我想,是否戳瞎双目,看不到世上的污浊会更好些。”
“我想改变这个世界。”
“人人平等,和谐自由,官方为了民众的利益服务,有着相当教育水平的民众真正能自发监督,而不是漠不关心,人们为了未来而努力,不包含私心,人人为了人人的利益,避免战争,不分民族的和平相处。”
“那是白日梦。”
冷冰冰的话语,从宫野志保的嘴巴内传出。
“这就是组织的目的吗?无聊的白日梦。”
“那么,”羽贺拦住了宫野,眼神里隐约可见一抹悲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