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

    黑夜悄无声息地降临了。它吞噬着一切,直到那些丑恶被午夜十二点的哭声揭露,有人将旗子插在了硝烟弥漫的土地上。

    “原住民还剩两个区域未清扫。”

    拿着武士刀的女人对苏黎说。

    “啊呀,留下他们吧……说不定可以做些什么。”苏黎慢悠悠地回答。她的刘海滑到了一边,瞳孔中的粉色迷乱又错综复杂。

    “是。”

    军队悄无声息地远去了,不过五百人,走出了百万大军的阵势。

    波兰星的原住民是比人类低等的生物,扫荡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轻易。

    “赶走他们!”

    “赶走他们!”

    “把他们驱逐出我们的星球!”

    几个类人形的东西听不懂他们的口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已经被捅穿了,但是没有死,绿色和蓝色的混合物从它身体里流出来。

    陈进欣看着它,对枫鸠说:

    “这不是舰长想要的。”

    枫鸠拼命地用手堵着它的伤口,没用了,它的头彻底软摊在地上,身上还裹着他的衣服。

    他没有再看它酷似厄斯星颜色的内脏,把墨镜戴上了,瘫坐在小土丘上,一言不发。

    “大哥。”陈进欣叫。

    “我们有资格决定它们的生死吗?”枫鸠看着这不被太阳照耀的第二个厄斯星。“我们现在不是和木马文明一样了吗?”

    “我不是哲学家。”陈进欣长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所有人都想活着,就一定有人要去死。没有人想死……

    那我们就发起战争。”

    天光破晓,可蓝色的星球依然被沉默笼罩。太阳早在厄斯星毁灭时就落下了,留给人类的只是永恒的长夜。

    “在舰长来之前,把这些都收拾干净。”苏黎说。“别忘了……她不喜欢看到这些。”

    当银色飞船降临波兰星时,距离大屠杀已过去七个小时。地面上有些血迹和尘灰仍然残留着,这艘飞船像极了新娘子披着嫁衣,她脚下的土地又是多么贫瘠荒凉啊——她与她自己的婚礼。

    裙摆落地,穿着便捷太空服的女孩利落地跳到了地上。陈进欣不禁感叹他们的舰长这么年轻,还有这么大权势。想必“胡小姐”的称谓是因为她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胡”小姐,世界海的领导人,“赫菈”,火种号舰长。

    她也确实这么介绍了,她说:“请各位务必不要闹出乌龙,不要拿人类的未来开玩笑。基地暂时就选在那边……”

    “别啊!”苏黎迅速抱住赫菈,开始苦情计,一把鼻涕一把泪:“那边有细菌污染!千万不能过去!”

    “啊?好的……”

    一切似乎都来得很快。这三天里陈进欣几乎是混吃等死,终端收不到信号,只能启用基本功能。他几乎不敢相信,火种号,承载人类智慧的火种号,会选择这么弱智的方式去再生文明。

    或许有些人能活下去,那他们呢?有手段再生和克隆,就没有手段让他们在世界观里死而复生?!

    说白了,这是一场淘汰赛。毕竟陈进欣也知道,弱肉强食,自己就是这么说的,所有人都想活着。

    “在本身不具有道德时,还要谴责别人没有道德。你是这么想的吗?”枫鸠瞥了一眼他,很明显,目光里满满的蔑视。

    “我可不像你,被人卖了还要说教……”

    当他坐到老破小的基地里,弓着身子戴上来路不明的耳机,听到苏黎的声音朦朦胧胧在远处响起时,他觉得自己的话击中了自己,他才是被人卖掉了。

    “three……two……one!!!”苏黎兴奋地大叫。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听到滋啦一声轻微的电流声。

    无事发生。

    “什么……?”苏黎不敢置信地看着电脑。“大家稍等一下……”

    看来他被卖出去的时间延迟了十几秒。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头直接摔到了地上,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就算有关系,也是数十天后的事情了……

    一片混沌。

    黑色的漩涡席卷着他的脑海,他像是刚被精神违禁品洗涤了灵魂。

    他听到旁边有人用带着b国口音的生硬c国语言骂了一句:

    “f**k!”

    真不明白那人怎么有力气骂出口,陈进欣挣扎着想要回一句脏话,声音被彻底熄灭在了黑暗里。

    沉默……

    沉默……

    时间漫长得不像在运转的样子,他从地上拍拍屁股爬起来,四周空无一人。

    “有人吗?有人吗——”

    明明房间不算阴暗,甚至有两个灯源供他完全看清楚,但陈进欣还是莫名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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