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乘月对莱特并不熟悉, 他甚至不知道莱特的全名,甚至于莱特的存在都是从莉莉嘴里套出来的,莉莉喜欢炫耀, 炫耀有多少人喜欢她, 爱慕她,她以此为荣,但对于爱慕者们, 她的态度又极尽轻蔑。
旁边的追逐求爱, 对她来说只是装饰品,有固然很好,没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她美丽、青春、拥有财富和地位,即便是结婚,她也不必仰丈夫的鼻息生活, 甚至于婚后她依旧可以“潇洒”, 就像这个时代的许多贵妇人,在婚外依旧可以发展恋情。
婚外恋对她们以及她们的丈夫来说,只是婚姻生活的调味品,不值得大惊小怪。
闲乘月站在花房外,听莉莉倾述她青春期的小烦恼。
她现在最烦恼的是马上就要举办的舞会,但她讨厌的并不是舞会,而是被邀请来参加舞会的人,她讨厌地位低下的乡下人——而舞会会邀请几个男爵和他们的孩子。
“男爵也算爵位吗?”莉莉皱着鼻子说,“这个爵位还能买呢!根本算不上是贵族。”
她话锋一转:“莱特是伯爵的儿子,可他还有两个弟弟,都是他后妈生的,以后他能不能继承爵位都不一定,我才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虽然她对莱特有各种不满, 但闲乘月在她嘴里听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莱特。
因为在家世地位上,他们是匹配的。
而莉莉也很享受有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追求者。
但偶尔她也会提到另外几个名字,比如安德烈。
只是都没有莱特出镜率高。
拖莉莉的福,闲乘月勉强了解了一点莱特。
莱特今年大约二十五六,曾经有过两个情人,用莉莉的话说,那两个情人都是身份高贵的美丽女人,她说这个的时候也很骄傲——毕竟打败两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比打败两个远不如自己的人来得更强。
莱特三岁的时候母亲死于疾病,不到一个月,后妈就进门了,然而最尴尬的是,后妈是他母亲的亲妹妹。
“他小时候可凶了。”莉莉抿着唇笑,“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闲乘月:“他从来没对你发过脾气?”
莉莉扬起头:“那当然,有什么好东西他都会送给我,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闲乘月又问:“如果我追求你,他会伤害你吗?”
莉莉奇怪的看着闲乘月:“他为什么要伤害我?他会很高兴。”
闲乘月的眉头皱了皱:“是吗?”
莉莉耸耸肩:“当然。”
“我的追求者越多,他就越有面子。”莉莉甚至翻了个白眼说,“如果他的那两个情人不够美,我早就让他滚了。”
莉莉:“他要是跟那些地位低的丑女人当情人,我接受了他的追求以后就不能出门了,别人肯定会笑我。”
闲乘月对莉莉的择偶观叹为观止,认为对方的角度十分清奇。
甚至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对方的情人丑,那么证明对方没有审美能力,而对方又在追求自己,那么这个等式就变成了莉莉是个丑女人。
而对莉莉来说,没什么比面子更重要的,即便她还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她可能也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男人和爱情对她来说只是花瓶里的一束花,花越多越好,摆在那更好看。
虽然莉莉说话的时候总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言语间充满了对“乡下人”的不屑。
但闲乘月竟然奇异的不觉得她惹人厌。
如果就像莉莉说的,她的追求者越多,就证明莱特的眼光越好,越值得骄傲。
那么莱特有什么理由杀她?莱特最多就是一个狂热的追求者,他会伤害莉莉的追求者,却不会伤害莉莉。
莉莉说完之后眨巴着大眼睛问闲乘月:“你真的能让莱特不烦我吗?”
闲乘月轻轻点头,声音里却带着不容忍质疑的肯定:“当然。”
不远处的立柱后,宿砚双手环抱,靠在柱子上,他并不怎么能听清闲乘月和莉莉在说什么,偶尔能听见一两个字,他面无表情,眸光暗沉。
等闲乘月朝门口走来,他才又挂上一张温柔的笑脸,微笑着迎上去。
“今晚看看。”闲乘月揉了揉晴明穴,“如果跟我设想的一样,今晚应该不会死人。”
宿砚笑着说:“闲哥从没有出错的时候。”
然而闲乘月没有接受这个马屁:“我出过错。”
闲乘月绕过门廊,宿砚快步跟上他,然后听见闲乘月说:“我在第三个里世界的时候出了错,死了八个人。”
宿砚轻声细语:“害人的又不是你,你不用自责。”
闲乘月转头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