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暗涌

    冬夜里, 月光黯淡地照着一片屋檐。魏瑄像一只敏捷的黑猫,三两下纵跃上屋檐。

    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 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寒夜里, 温暖如春。

    那一头, 萧暥掩上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经过他这一阵不遗余力刷好感, 小命应该是能保住了。

    武帝在史书上虽然是喜怒无常, 刻薄寡恩,但还不至于今晚给他送好吃的,将来又要把他千刀万剐那么精分吧?

    只要他将来不去做原主曾经作死的事情,——最主要就是两件事, 杀桓帝和紫湄夫人。

    桓帝是魏瑄的亲哥哥,这人再不地道也是魏瑄的亲哥哥, 而且杀桓帝那可是弑君谋逆的大罪, 也只有原主那种丧心病狂的乱臣贼子才做得出来。

    紫湄夫人就更不用说了, 魏瑄最心爱的女人啊!

    原主不是太肆无忌惮就是脑壳被驴踢了, 才会处决她!

    萧暥表示莫说贺紫湄是夷人,就算是外星人, 我也绝不干涉你们恋爱自由哈。

    别说杀不得,将来若看到贺紫湄最好还是绕着走,不但是贺紫湄, 见到武帝的三千佳丽都要闪远点。

    因为原主还有一桩大罪,他特么的把武帝给绿了!绿了!

    原主这货绝对是旷世奇葩,还是三千年一遇的极品。

    萧暥到现在也想不通, 他到底是什么毛病?以他这模样这身份,想要绝代佳人投怀送抱也不是难事吧?这货为什么还要去勾引武帝的妃子?合着他觉得偷情比较带感?比较刺激?

    萧暥表示,将来他一定会洁身自好,我就是再缺妹子,小魏瑄你的三宫六院数千佳丽,我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嗯,保证不会让你头上长草。

    他靠在床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想着想着,终于扛不住汹涌而来的倦意,沉沉睡去了。

    *** *** ***

    月光下,一道灰影闪进了桓帝的屋子。

    那个人瘦小得像一条溜滑的泥鳅,正是桓帝的密探奉祥。

    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在桓帝耳边说了什么。

    桓帝刚才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神色,猛地眼皮一跳:“阿季?这个时候?他去萧暥房里做什么?”

    “小的一直在盯梢,晚上萧将军只喝了碗粥,晋王是给他送宵夜去。”

    桓帝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送宵夜?”

    “是。”奉常低头道,

    桓帝阴森森地瞥了他一眼,干笑了几声,尖刻道,“看不出我们萧将军还挺矫情,这馆驿的饭菜粗硬了点,他就吃不下去了,他这样子能打仗?”

    奉祥低着头,瞥了他一眼,没敢吭气。

    桓帝转着手中的云珠,沉默片刻,又阴恻恻道:“好个亲弟弟。”

    “陛下,晋王和萧将军走得近,也不是什么坏事。”忽然,墙角里传来一道幽森的声音。

    一旁的奉祥猝不及防,肩膀一抖,循声看去。

    只见灯光的阴影下,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奉祥吓了一跳,刚才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存在,就好像那人是从墙缝里钻出来的。如果那是一个人的话。

    那人的五官像是被磨平后,又重新蒙上一张面皮,再画上眉目口鼻,所以整张脸没有凹凸,没有轮廓,也就没有喜怒。

    这个人是明华宗的修士无相。

    在郑国舅兵变被剿灭,皇后死在狱中后,桓帝在衰颓不振中开始笃行明华宗。而这位无相大师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此人见解高深,又懂得卜算方术,很快得到了桓帝的信任。

    “大师为何这么说?”桓帝问。

    “晋王是陛下的弟弟,血浓于水,无论萧暥再怎么拉拢也改变不了这点,所以陛下非但不能因此怪罪晋王,还要好生安抚他,让他知道亲兄弟的情谊绝非任何外人可比,晋王的心还是向着陛下的。”

    “向着朕?”桓帝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他能替朕做什么?”

    “可以做的事多了,他和萧暥走得越近,反倒是陛下的机会。”

    桓帝冷笑:“阿季不会,上回他和萧暥同车,朕只是让他看看萧暥桌案上的往来文书,结果你猜他跟朕说什么,他说这非君子所为?合着他是要当君子的,所以如果是让他当朕的耳目,打探萧暥的动向根本不可能。”

    “谁说让晋王去当细作的,太大材小用了,”无相笑了一下,“将来陛下就知道了。”

    桓帝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朕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大师。”

    无相道,“陛下对我有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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