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大战,众人此刻其实更需要调息、恢复,周秋还有些不放心,要亲自到外面安排弟子探查、防守,因此只草草说了几句,众人便先去客房休息了,等到傍晚时分,周秋才派弟子过来请。
周秋在流水楼上设宴答谢众人,流水楼共两层,下层由聂宇招呼飞剑宫和归灵宗的弟子们,上层则是周秋亲自招待重要人物。
楼上没有墙,四面都是柱子和栏杆,十分开阔,可容近百人饮宴。广陵弟子皆通音律,门中环境优美,雅韵十足。座中铺着精美的竹席,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张小几,上有仙果琼浆。没有冷冰冰的明珠光,檐下挂着一排六角宫灯,里面燃着千年不灭的烛,楼下是无边竹海,周秋还安排了弟子在对面小阁内抚琴助兴。
竹涛起伏,琴声流水。
如此美景并没多少人欣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很随意地坐着,偶尔倾身与人谈笑,却没有半点不端正的感觉,那是刻入骨子里的大世家公子气度,雪白的外袍上明明没有任何佩饰,偏又莫名透出一丝华贵之气。
顾平林捏着面前的玉杯,抿唇。
周秋亲自劝酒:“广陵派得脱危难,皆赖阁主与诸位道友。”
众人纷纷道客气,举杯附和。
归灵宗那道督笑道:“若非阁主,我等大概还在苦苦支撑等待救援,这一杯当谢阁主才是。”
话刚说完,旁边响起刺耳的声音:“不过是凑巧出了九沼原的事,嵬风师才肯退,说全赖阁主,未免夸大了。”
却是飞剑宫阳昭。
众人不约而同地皱眉,只是碍着飞剑宫的势力和玉无学的面子,不好说他。
周氏姐妹正安排弟子上酒,闻言停了动作,周采葛道:“阳师兄说笑呢!”
阳昭挑眉,朝阁主拱手:“我阳昭向来有话就说,不惯虚伪客气,还请阁主见谅。”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顾平林也不禁放开了酒杯。
此子毫无自知之明。单论修为,嵬风师几乎无人能敌,若他早来两日,伏羲阵也保不住广陵派。飞剑宫号称第一剑派,但最强的长老方中元在世时也未必敢与嵬风师正面交手,这阳昭因一身先天剑意被掌门玉无学看中,玉无学大概是担心他出身寒微,心性与飞剑宫剑道不合,有意助长其傲气,以致让他养成了这般讨人嫌的性子。此子将同门师兄弟都得罪了大半,所以两年后才会受人怂恿,做出独闯镜像之地的蠢事,枉送了性命。
周秋忍住火,不轻不重地搁下酒杯,笑道:“阳师侄此言差矣,剑王阁能在血月瘴谷立足便不简单,阁主云崖一剑,老夫私下与令师谈论时,他也曾赞赏。”
他搬出玉无学,是觉得阳昭总不好反驳师父的话,哪知阳昭偏不识趣,嗤道:“我师父待人一向客气,赞赏两句是给面子,莫非听的人还能当真,以为自己能胜过飞剑宫了?阁主未出一剑,却自称剑王,难以服人。”
这番话简直将全修界的剑修都得罪了,不止周秋和唐见,另几位大剑修都沉了脸,毕竟照阳昭这么说,玉无学也曾跟他们“客气”过。
阳昭还自鸣得意:“阁主以为呢?”
阁主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剑王阁做生意,求的是双方互利,不在服人。”
阳昭嘲讽:“不知阁主是否每次都能靠消息退敌?”
“也许吧,”阁主也是好脾气,笑道,“剑王阁的消息渠道很广,也许下次的运气同样不错。”
阳昭噎了片刻,嗤笑:“既然贵阁是靠口才服人,不如将剑王二字去掉。”
“口才好,不代表没实力;不出剑,是因为没必要,”阁主慢声道,“莽夫以武屈人,仁者以德服人,智者以谋制人,常听闻智者不屑与莽夫为伍,未见莽夫嘲笑智者也。”
“说谁是莽夫?”阳昭大怒,拍案而起。
阁主“欸”了声:“不过是说笑,阳大修何必动气。”
“阁主的实力莫不是耍嘴皮?”阳昭冷笑,召出孤芳剑,“可惜剑修不是以口才论高低,今日阳昭便请教阁主高招。”
众人见不对,纷纷起身劝解。
广陵派长老唐见道:“大敌已退,正当庆贺才是,何必煞风景,还望阳师侄给老夫一个薄面。”
“我只是看不过徒有虚名之辈,”阳昭根本不给面子,指着阁主,“你敢是不敢?”
阁主道:“剑王阁以和为贵,何况客人总不好在主人家动手,太失礼了。”
阳昭道:“还是你不敢应战?”
他不依不饶,众人无计可施,都看山主周秋,却见周秋自斟自酌,一言不发,毫无劝阻之意,众人纷纷领会过来,意思着劝两句就算了。
阳昭心胸狭隘,仗着飞剑宫传人的身份,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只是他确实得了剑术真传,能在论道会上让玄冥派